樂冉不知宋先生的心裡,她已然同『小傻子』三個字掛上了聯繫。
小公主握著筆在紙上亂畫,想著午前的事情,心裡仍有一些氣惱。
她惱得並非是樂梓欣千篇一律的幼稚挑釁,那些在樂冉眼中,不過是小孩子得不到關注才會耍得任性和把戲。
樂冉真正惱得是不論是兔子還是宋先生,在她的眼中是一件可以用來被爭搶,亦或是昭顯什麼寵愛又或身份地位的『物件』。
就像當年,她奪走她的兔子,只是為了在她面前昭顯父皇的寵愛一樣。
樂冉心裡十分清楚,樂梓欣喜歡的從來就不是兔子,而只單單是因為她有,她沒有,僅此而已。
原本昨夜裡聽了宋丞相諸多事跡後,樂冉心裡已然對『招駙馬』這件事打起了退堂鼓,可經由午時那一件事,小公主卻忽然不想退縮了。
若是當年她能勇敢一些,是不是那隻兔子就不會死了?
在她一向的傳統觀念里,君臣身份如雲泥之別,縱使宋先生叫他人傳得勢力再大,手段再狠,可小公主眼中,他也只是一位臣子,必然是鬥不過身為皇室公主的樂梓欣。
宋先生是一個人,樂冉握緊了筆,抿了抿嘴,抬起眼尋著宋鉞方向望去,他不是屬於誰的東西。
一滴墨從筆尖上滴下,浸透了紙張,窗前忽然憑空落下一片陰影,恰好就落在樂冉的桌案前。
「這畫得是什麼?」
散漫著的戲謔嗓音從窗間飄進來,頓時吸引了課室中大部分人的注意。
神遊被捉的小公主一個激靈,瞪大了眼,忙轉過去臉。
桑青折,桑大人沖她笑了笑,慢悠悠說道:「哦,這原來畫的是一隻兔子啊!」
宋鉞:……
樂冉:……
她已經不大敢扭頭去看宋先生面上的神情了。
作者有話說:
宋鉞:我猜個小傻子想法幹什麼?
樂冉:宋先生好可憐哦,被樂梓欣看上了,我要幫他。
桑青折:畫得是什麼?哦,一隻小兔子。
第18章十八條魚兒游過去
坐在廊檐打下的大片陰影里,樂冉有些悶悶不樂,那張精緻白皙的臉蛋上,俏麗的五官皺在一起,像似剛從蒸屜里拿出來的褶皮包子,一戳便能有一個坑。
她伸著手,有一搭沒一搭的,去拔從青石板磚縫裡露出來的枯黃小草苗,似乎要將在某位大人那裡受的悶氣如數撒在這裡,非要將此處徹底薅禿了才肯作罷。
『罪魁禍』桑大人曲著腿坐在一旁,倒也不嫌棄地上髒,青灰色的紗衣就這麼凌亂著攤在地上,由著風吹一吹,晃一晃,一汪清澈的泉里便泛起水波似的漣漪。
瞧著小公主手下稱不上『客氣』的動作,他莫名覺著頭皮有一些發麻、發涼,下意識往頭上摸了把,絲滑綢緞般的手感令他微微鬆了口氣,又暗笑自己想多。
袖袂起落間,風中隱隱暗香浮動。
桑青折雖自詡自己俊美,即便哪一日當真禿了頭,也必然是俊俏的,仍能俘獲萬千姑娘芳心的那種,但他從也未曾想過去出家做和尚,捨棄紅塵的七情六慾煩惱青絲。
那太虧了,他若無其事輕咳了一聲,想揮開手中扇子來扇一扇風,但才捻開了一支扇骨又陡然住了手,悄無聲息地合攏起揣進袖子裡。
前些日子同小公主因為扇子的交鋒還歷歷在目,若她此時再來將那問題拿出來探討,他確實也無從回答。
桑青折想了想,好男不同女斗,甚至於對方連個女子都稱不上,不過是個還未及笄的小娃娃,他若當真同她較起真,一來失了風度,二來則是失了君臣禮,是大不敬。
「小殿下,」他隨意起了一個話頭,想將樂冉注意力吸引來,做個好人解救一下那著實為數不多的小草芽,「你方才畫得是只兔子嗎?」
話音未落,他又後悔,心道桑鈺啊桑鈺,你這問得可不就是個廢話嗎?她畫的那不是只兔子又能是個什麼玩意兒?
小公主的畫工雖不如那些個盛名大家,落筆便是畫骨畫魂,卻也同差字著實沒什麼干係。
她草草幾筆就能勾勒出個像模像樣的輪廓來,不論是先前的小王八,還是如今躍然於紙上的小兔子。
顯然,樂冉也納悶了。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在看過她畫的東西後辨不出來模樣,竟還來問她畫的是不是個兔子?
那不是個兔子,又能是個什麼東西呢?
樂冉手下揪草的動作頓了頓,儘管心下明白桑大人這是沒話找話,只是單純想同她緩和一下關係,好叫她不至於在被宋鉞丟出課堂的這件事情上太過記恨他。
可這人,著實是傻透了。
小公主抬起臉,沒有講話,那雙烏黑圓溜的貓瞳里神色不明,像是在看一個地地道道的大傻子。
從視線里讀出這意思的桑大人罕見沉默。
沒關係,桑青折深吸了口氣,拿捏這種小丫頭有什麼難的,他再接再厲,又問,「那你畫的這個兔子,是午時吵架的那個兔子嗎?」
「不是吵架,」樂冉辯駁了一聲,又低下腦袋,藕節似的白嫩手指繼續揪著為數不多的枯黃草牙,小公主並不意外午時的事情會叫這些大人們知曉。
想來明日上朝,定然也會有人拿此事來做一做文章的,講些什麼兄友弟恭的大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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