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也』字一出口,樂冉就曉得桑大人猜出那一張窗花的來歷了,且還是十分篤定的那一種,不然不會是是這個口吻。
不過這也沒什麼稀奇,畢竟她方才反應確實有一些大,以桑大人這般智慧的,猜不出來才是奇怪了。
說起這一件事,樂冉心裡又有一點懊惱,她雖自詡自己已然能夠藏起來一些情緒,但作為一個掌著權勢的公主,她的手段著實還不算高明。
甚至常常不自主的就露出了餡兒,叫人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些什麼。
如她這般的,若是做了件壞事情,哪裡還用去藏,自己心虛著都能露餡,看來回去後還需仔細讀一讀先前公主們留下的史錄,從中好生學習一番。
她神情認真地點了一下頭,有些遲疑地望向桑大人,先是將這一件事應了下來,又如求證一般同他確認。
「你當真就只想叫我答謝這個嗎?就沒有什麼其他的了嗎?當真沒有了嗎?」
這個要求簡單的簡直不能算一個要求,描窗花這件事她描一張也是描,描兩張也是描,只是桑大人當真沒有其他事情要求一求她了嗎?
作為一個大長公主,樂冉覺著這一個要求未免也太過簡單了些,根本配不上她的身份。
一連三個反問問得桑青折有一些怔愣,他哼笑一聲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當真沒有事情想要勞她,又笑道:「能得小殿下親手描一張窗花,微臣已感十分榮幸了。」
直到此一時,樂冉才不得不相信,桑大人當真是誠心實意的替她批閱奏書,也是誠心實意帶她來宋先生府上遊玩的,並未打著什麼需從她這裡討要報答的念頭。
思此,她心裡對桑大人的好感更甚了一些。
二人笑談著沿湖向前去,從始至終都無人注意到,一林之隔的旁道上,被假山虛掩著的半道身影。
宋鉞注視著他們,直至那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底,只留下濃墨化不開的稠黑。
冬日裡賞魚顯然不是一個絕佳的好時機。
樂冉吸了吸遇暖有些不大通氣的鼻子,蹲在爐子前,將凍了冰涼的手伸去烤一烤暖。
宋夫人和桑青折交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高不低的,徐徐緩緩,在炭火不時燒炸響的聲響里顯得格外祥和,令人頗有一種『歲月靜好』之感。
她蹲得離炭火有一些近,熏灼得口乾,便捧過來小几上的茶碗,小口酌著。
這茶雖倒了有一會兒了,但離爐子近,並未怎麼涼去,溫溫熱熱的,散著一股樂冉從未聞過的花香氣,喝起來卻也不怎麼苦嘴。
樂冉咬著茶碗邊,對於現下里這麼個狀況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她同桑大人明明是來尋夫人辭別的,路上還說好,待一會回宮,桑大人再多留片刻替她分一些奏書。
可不知怎麼的,辭別的話沒講出來,又稀里糊塗的叫夫人留下來,陪她用上一道晚膳了。
方才他們到後池子的時候沒能瞧見宋先生,聽打理池子的僕從講他離開已然有一會兒了。
樂冉推算了一下,估摸著宋先生離開那會兒,她正同桑大人辭別夫人往這處走,想來該是未走得同一條路,便就錯過了。
他應當是要去忙一件什麼要緊的事,才脫不開身來照料他們的罷,樂冉想。
今日雖出了太陽,但較之前幾日還是冷了一些,天寒地凍的,魚都沉在池子下頭。
樂冉圍著那幾個池子轉了又轉,也只見零星些彩鱗錦鯉搖尾去,始終沒能瞧見桑大人口中所描繪的那個萬魚奔涌的畫面,也就逐漸沒什麼興致,生出了回去的念頭。
想著去同夫人辭行,趁著天色還早,拐著桑大人回宮去繼續同奏書『鬥智鬥勇』。
誰想人算不如天算,樂冉咂了咂嘴,不過想到用晚膳時能見一見宋先生,便也覺得沒什麼關係了。
不能因『小』失『大』,撿了芝麻丟了西瓜,樂冉心下暗自盤算開。
桑大人幫且也只能短暫幫她這一時,可想要徹底解決奏書這麼一個難題,還得找宋先生。
樂冉已經在實施第二個計策了。
她現下同宋先生的關係,已然在第一個計策下往前飛跨了十分大的一個步子,不管是宋先生是喜歡的物件兒,還是喜歡的人。
總歸,總歸她描得那一張窗花,宋先生很喜歡。
小公主有一些臉熱,下意識又咬了咬茶碗口。
她現在其實已經十分篤定了,宋先生並沒有發現那一日在牆後頭偷看的是她,如此一來,她就放下了心,不必在整日擔憂著自己脖子的安危。
雖說那一個場面是血腥了一些,可其中也說不準是否是另有隱情,反正,反正從她同宋先生相處的這些時日裡來看,她還是覺得宋先生是一位極其溫柔的大好人。
招駙馬第二計,天天往他眼前晃!
有一個詞講得就十分好,日久生情,俗話說,感情這種東西是要培養的,自從在太學告假,也不上朝後,她同宋先生的見面次數就少得極其可憐了。
這不行,樂冉想,她得……
「長安,長安?」
微高了些調子的嗓音打斷小公主的思路,她一個激靈,聽出是宋夫人的聲音,幾許茫然回過去頭。
「你這孩子,」宋夫人笑嗔道,「喚了你幾聲了,想什麼這麼……」
話音戛然而止,她『哎呀』一聲,匆忙放下手中茶碗朝樂冉招手。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