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闲听明白他这两句话,简直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从来都见赵宗冕意气风不可一世,今儿却是第一次看清他身上的伤,新伤旧痕,大大小小,算不清是得经历多少生死关才留下的。
震惊,同时心里还有无限难过。
人说常胜,却不知这常胜背后,是他多少次脚踏鬼门关才夺回来的。
也直到此刻,才明白赵宗冕为什么会那样不忿明明是他拼死在保护着的大好河山,到头来,反差点给扣上莫须有的罪名践踏成灰。
可所有的悲伤,难过,都在他这一句话中烟消云散。
西闲瞪向赵宗冕,却见他双眸似开非开,唇角却微微挑着一点浅浅的弧度。
不过由此倒也可以放心了,这个人绝死不了。
刹那竟也有些哑然失笑。
因为西闲侧耳倾听的动作,太医们也现王爷已经醒来,只不过说话声音太小,大家都无法听见。
等西闲抬头之时,却见大家都惊喜交加的“王爷说什么”又问“王爷如何了”之类。
连顾恒那一帮人也情不自禁围了过来,满面关切。
望着这一大堆因为他而寝食不安性命攸关的人,西闲按捺心头波动,微微含笑道“王爷说多谢各位护佑,他并无碍,且一定会不负众望,尽快好起来的。”
说着回头,避开众人视线之际瞪了榻上赵宗冕一眼。
西闲之所以要说先前那一番话,不仅是鼓舞士气更是安抚人心。
毕竟昨日宫内那一场,外头的人看着扑朔迷离,宫中的人却也是似懂非懂的。
赵宗冕陡然受伤,这些太医都给拘了来,顾恒为了避免他们出外散播镇北王伤势如何严重的消息鼓惑人心,所以自然不可能放走他们,因此这殿内才有这么多人聚集。
这些太医摸不透现在是怎么情形,到底是造反谋逆,还是简单的情势有变。又见赵宗冕伤的那样重,唯恐救不了的话,就给这些武官们一怒杀了。
所以不免束手束脚,无法放开手脚尽心展开救治。
西闲的那一番话,一来表明了赵宗冕的功绩,提醒他们镇北王是臣民百姓的护佑者,让太医们心生敬畏,二来她表示将镇北王的性命交给他们,这自然是极大的信任跟托付。
所以太医们听了西闲的话,才会那样反应。
西闲本想离开,让太医们尽情救治,赵宗冕的手好死不死地仍勾着她不放。
西闲犹豫片刻,终于俯身,在他耳畔低语了一句。
无人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站的最近的太医却瞧见镇北王陡然露出了笑容。
这笑虽是为西闲而生,对太医们来说却也像是另一颗定心丸王爷不会有事。
西闲顺势拂开赵宗冕的手,后退了数步。
这会儿泰儿在顾恒怀中,倒也不吵不闹了,只是眼巴巴地也望着这边。
顾恒见西闲退了下来,忙将泰儿先交给关潜,关潜才把泰儿又抱给了西闲。
泰儿望着西闲,又抬臂指着赵宗冕的方向,口中喃喃“啊啊”
关潜在旁边说道“泰儿放心,你父王不会有事的。”
泰儿眨了眨眼,突然用模糊的语调,牙牙学语似的唤道“父、王”
西闲一震。
她回头看向赵宗冕,那人却给太医们围在当中,不知有没有听见。
吴妃先前去洗了脸,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
同西闲再度相见,吴妃道“你来了,我的心才安稳了。我本来早想你进宫,只是王爷在晕厥过去之前曾吩咐过,不许任何人透露这消息,更不许传信回王府。”
西闲道“王爷大概是怕消息传出,给一些有心人利用引骚动吧。”
吴妃道“你说的对,另外王爷应该也是怕你担心的缘故。而顾大人他们也是同样的意思。就算如此,听说宫里已经蠢蠢欲动了。”说着,就指了指西苑的方向。
西闲道“只要王爷在,一切就仍在掌握。”
吴妃点点头“昨晚上”才说了三个字,眼中又有泪涌了出来,“真想不到,那方家竟是如此的狠毒。”
西闲道“昨晚的事我并不清楚,难道是方家所为”
吴妃说道“不是他们又是谁敢这样大胆,我本是要去镇抚司的,那些人半道截杀,显然是冲着我来的,随行的侍从死了六七个,多亏了王爷察觉不对带人来救,可王爷他我恨不得自己身死,也不愿王爷有半分损伤。”
西闲道“娘娘不必如此,王爷也一定会转危为安。”
吴妃拧眉道“王爷一定会万安,岂会让那些小人得逞。”
两人说话之时,泰儿张口打了个哈欠。西闲觉着他大概是困了,便又安抚了吴妃几句,才抱着泰儿出来。
青乡侯跟苏霖卿正站在门边,见了西闲便行礼,西闲微笑点头,道“不料二哥也在。”
“让娘娘见笑了。”苏霖卿笑说了句,看一眼青乡侯,何友晴便往旁边走开了,苏霖卿才说道“王爷可无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