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對看顧白蛋的工作是真的很認真,並未敷衍了事,他每學習半小時就要起身過來看一看白蛋,確認它一切安好,再用指尖摸摸看它有沒有曬得不均勻,若是一邊冷一邊熱,就將白蛋調整一下角度,把冷的那邊也曬一曬。
沈嘉樂也不知道為何,打心底里有點厭惡這隻蛋,連帶著也對蛋的主人沒什麽好觀感,這會兒見自家浮浮對這隻蛋如此上心更是吃味。
以至於他打遊戲按鍵時的力氣都大了不少,操縱著角色在召喚師峽谷內嘎嘎亂殺。
沈小白則對這顆蛋保持著一種我知道我是這個家最菜的的想法,明智地選擇不靠近不招惹,安靜地當一條普通小狗。
哦,除了想吃罐頭和狗零食的時候。
那會兒它用小奶音叫得可歡了,在沈浮腳邊搖著尾巴蹭個不停。
晚上,氣溫降下來,是無論如何都達不到三十多度的,沈浮便將白蛋放進穆雲送過來的小床里,用配套的羽絨被包裹得嚴嚴實實,而後將這張小床放在自己的床邊。
想到穆雲的叮囑,沈浮從瓶瓶罐罐的香氛中挑出一瓶,噴了兩下,作為白蛋的安睡香氛使用。
這香氛帶著種雨後森林般的氣味,很容易就讓人産生自己正一個人走在森林中的聯想,據穆先生所說,這款香氛是白蛋比較喜歡的一款。
沈浮聽到這話時就是滿臉黑線的狀態:「……」
穆雲到底是怎麽看出來一隻蛋的喜好的啊!
他的精神狀態還好嗎?
……
周二晚,藍斯思連夜坐上了回淮江市的高鐵,終於在第二天晨光熹微之際踏上高鐵站的月台。
心裡惦記著浮浮,她出了高鐵站徑直打車前往雲宮小區,去尋找浮浮口中的周叔。
但到了小區門口,卻沒順利見到人。
據今天執勤的門衛說,周叔住院了,聽他兒子說還挺嚴重的,很可能就快要不行了。
藍斯思只得又問對方住在哪個醫院,而後匆匆趕往。
她抵達醫院時是七點多,醫院住院部里66續續有了人聲,或是端著保溫壺出來打水,或是去上廁所。
大部分人都刻意壓低了說話的聲音,以防打擾還在休息的人。
站在樓梯間說話的一對男女也是如此。
藍斯思走到他們身邊時,正聽到眼睛腫得像核桃似的男生小聲和女生商量:「佩佩,我爸現在這個情況,咱們兩個的婚禮可能要推遲一段時間了,對不起……」
被叫做佩佩的女生安慰性地拍拍他肩膀:「都這時候了,我懂,我都懂的……我會和我爸媽說的,你先回去照顧周叔叔,我去食堂打飯,我看今天菜單有瘦肉粥,你說過他最喜歡吃你媽做的瘦肉粥,我去買一點,看叔叔能不能起來吃一口。」
其實佩佩知道周叔現在插著呼吸管,什麽都吃不了,她說這些也是想讓男生寬寬心。
「謝謝你,佩佩。」那男生啜泣著抱著女生,鏡片上染了層薄霧。
藍斯思想,這倒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正巧她愁著怎麽找這位周叔呢,這不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藍斯思不動聲色跟在周叔兒子身後,一路跟到病房外。
等到周叔兒子進了病房,藍斯思隔著門上的玻璃往裡看,就見病床上,一個形容枯槁的人躺在那裡,他瘦得嚇人,只剩下皮包骨頭,一雙眼睛閉著時也顯得突出,仿佛骷髏一般,面色青白,儼然已經是隨時都要過去的狀態。
而藍斯思看到的還要比這更多。
她看見纏繞在這位周叔身上的,絲絲縷縷如同游蛇般的霧氣,它象是蟒蛇那樣將周叔緊緊纏繞,然後擠壓。
不是什麽高等級的怪談,但殺死普通人是足夠的。
判斷出對手的實力,藍斯思隔著窗朝病床伸出手,纖纖的指尖只是隔空虛點,那些霧氣就仿佛正在發生什麽劇烈的化學反應般開始掙扎游離,而後從周叔身上剝離下來,老老實實從門縫中鑽出,落在藍斯思手心裡。
藍斯思看看剛捏好的怪談餅乾,想著自己奔波了一晚上,還沒吃早飯呢,直接將這塊餅乾塞進嘴裡,決定吃點兒補補。
吃完餅乾,藍斯思便離開了病房。
不多時,病房內已經形容枯槁面色青白的周叔臉色漸漸紅潤起來,呼吸也變得十分有力,他睜開眼,看見守在一旁的兒子,嘴巴張了張,想要說點什麽。
周叔兒子嚇得面色鐵青,還以為周叔是迴光返照,當即叫來醫生查看。
連帶著買好飯菜回來的佩佩也是面無血色。
然而奇怪的是,醫生趕過來檢查一圈後,卻說老爺子現在看著身體可硬朗了,什麽問題都沒有,隨時可以出院。
醫生自己也是很懵圈,這病人被送來時明明各個器官都出現不同程度的衰竭,當時的片子他都還有備份,眼看著人就要沒了,怎麽在病房裡躺了天,反倒是全好了。
這是什麽醫學奇蹟啊喂!
藍斯思只負責收拾怪談,什麽醫學奇蹟的事情與她無關,自然也會有專家圓場。
回到家時,藍斯思收到沈浮很清脆的一聲媽媽,還有一個不太熟練的貼貼。
然後就是沈山海滿臉驚喜地湊上來,仿佛一隻金毛犬那樣圍著藍斯思噓寒問暖,關心個不停。
藍斯思想,如此,就足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