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子执黑子,抚须悠悠然落下一子后,道“贵人请。”
对面贵族子弟紧蹙着眉心,指间拈着粒白子,迟迟不落,显然已进入困境。江蕴打量着逍遥子面孔,眼睛轻轻一眯,就听旁边有人道“这逍遥子已经连胜十场,仍精力充沛不见疲色,今日怕是要钉在这台上了,魁之位,多半非此人莫属。”
另一人附和“太子府这回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高手。听说逍遥子是江国人,在江国时因出身贫贱被那江国太子看不起,一怒之下遁入山中修行,再不理会尘俗事。这回能应太子府的召,太子想必花费了不少心血去请。”
“江国太子不是号称礼贤下士么,怎会嫌弃他出身”
“那都是假的江国太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江蕴心中冷笑。
难怪他觉得这唤作逍遥子的道士有些眼熟。
原来这就是当初在江国时凭神神鬼鬼之说愚弄百姓,并当街拦他撵驾,称受天命感召而来,愿意辅佐他的那名道士。
此人的确有几分本事,尤其是手谈,听说曾在江都最大的茶楼内摆阵,接受江都所有手谈高手的挑战,整整三日,无有敌手。
他惜才不假,可并不喜急功近利,为了成名用手段汲汲钻营的人。
而且范周查出,此人虽为道士,却并不像他宣扬的那样躲在山中清修,反而在观中炼制号称能延年益寿、多子多福的丹药,诓骗百姓钱财,还有前去观中祈福的少女莫名失踪,最后被现死在道观所在的后山脚下。
如此种种,江蕴直接命侍卫将他驱赶出府,并交由官府审问。
不知此人又使了什么通天手段,竟从官府大牢中逃出,摇身一变,又改名逍遥子,成了“不慕名利、隐遁山中”的名士。
那贵族弟子终是弃子认输。
苦着脸行一礼,便匆匆离去。
接下来上场的是一名颜氏子弟,此前曾连续三年拔得弈类头筹,若无意外,今年弈类头筹也当是他的。但在与逍遥子厮杀了近半个时辰之后,亦弃子认输。
逍遥子抚须含笑,问“还有哪位小友,想与老夫指教”
逍遥子实力太强悍,下面人面面相觑。
因手谈毕竟是极耗费时间、心力与脑力的事,而且和其他比试不一样,落于下风的那个要当场认输。
众人迟疑的间隙,一个清雅声音道“我来。”
江蕴不紧不慢走到台上坐下。
“是楚言呀。”
因为昨天文类比试,许多人已识得江蕴。
昨日离得远,很多人并未看清江蕴长相,今日离得近,见小郎君一袭青衫,漂亮优雅,宛若神仙中人,都目露惊艳。
空气中一阵此起彼伏惊叹。
逍遥子也怔了下,盯着江蕴好一会儿,但他很快恢复常色,道“小友请。”
江蕴随意落下一子。
逍遥子皱眉,因这棋路很不合常规。
但这也让他警惕,怕对方是个隐藏的高人。
他便依照自己的排阵布局习惯,跟着落下黑子。
江蕴紧接着落下第二子。
逍遥子看了眼,已经有些怀疑江蕴是故意过来捣乱的。
他记笑道“小友莫怪老夫说话直接,小友当真学过弈道么”
江蕴已经拈起第三枚白子,施施然反问“怎么道长怕了么”
逍遥子摇头,露出一言难尽色。
他落下第二子。
江蕴想也不想,便在一个边角处落下第三子。
这简直犯了棋中大忌。
逍遥子越笃定,江蕴根本不懂棋道。
他在心里冷笑了声,老神在在的跟着落下一子。
没一会儿功夫,白子好像已经被黑子包围,可怜巴巴的被分割成好几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