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曾经谈过类似问题。如果没记错,是前两年的某个夜晚,奚微在某场酒会上喝醉,留在了酒店。他位高权重,想攀上来的男女不知凡几,那晚就恰好有个人胆大,跟进他房间,主动献身。但奚微实在太醉,什么都没生,对方也没敢肆意妄为,只装模作样地照顾了他一夜,第二天早上陪他一起离开酒店,说了许多讨好的话,想给他留下好印象。
但奚微实在是没印象,他只记得,早上回家时现钟慎在门口等他,管家说等了一夜。他竟然忘记,昨晚是他们原定的约会日。而钟慎已经从秘书口中得知,他晚上有人陪,“钟先生不用再等了”。
钟慎不听人劝,依旧等到天亮。奚微下车走过去,熟悉的目光不动声色扫过他的脸和脖子,仿佛在探寻昨夜在这具身体上是否生过什么。
奚微主动问:“你介意我跟别人睡?”
“……”钟慎沉默好几秒,很合规矩地答,“不介意。”
奚微觉得,他还是有点介意的。但不是恋爱意味上的吃醋,是担心稳固的地位被其他人动摇。
早该动摇了。
有危机感才懂得珍惜,才不至于在背后说那些不该说的话。
隐约记得,那天钟慎的眼神和今天有点像,正如他向奚微表达诚意的手段也多年如一日:只会等待。
好像奚微不理他,他就能一直等到地老天荒,世界末日。
“考虑一下吧。”奚微不认为钟慎有拒绝的理由,只剩一半的地位,也好过什么都没有。
但钟慎没在第一时间珍惜他给的机会,用一双深沉的眼睛盯住他,不感激也不感谢,在寒风里沉默半天,莫名叫了声他的名字,“奚微……”
“不许装可怜。”奚微受够他的演技,那里面总有一种令人心酸的蛊惑力,“你现在回去,考虑好之后给我答复。不同意也行,我不强迫。”
“……”
话已至此,钟慎再没什么可说,静静地看奚微几秒,转身走了。
可能是因为倚墙壁站立太久,腿脚麻,后背也僵,钟慎离开时身躯微微一晃。奚微顿时皱起眉,眼看他恢复如常,很快又像一个轻松应对镜头的完美男星,风度翩翩不露破绽,转眼消失在了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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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微没想到,钟慎这一考虑,就考虑了一个多星期。直到1月11号,还没给他答复。也不知在挣扎些什么,竟然让奚微成了被动等结果的那个,很是不快。
倒是季星闻,像突然中了惊天彩票,生怕奚微反悔,第二天就想签合同。
但所谓的包养合同不具法律效力,签不签都一样,奚微叫方储随便拟了一份协议给他,哄人玩似的,季星闻特别高兴,在署名处用力地签下自己身份证上的名字:“季浩然”。
奚微反应过来:“‘季星闻’不是你的真名?”
“对,艺名,我自己取的。”季星闻好似很得意,“意思是当大明星,闻名世界,还可以吧?”
奚微:“……”
简单直白,挺好的。
奚微的表情一言难尽,方秘书脸上也有点疑惑,似乎想不通自家上司的审美怎么降级到这种地步。
季星闻却是一点也不敏感,自认和奚微有了非比寻常的关系,态度更亲近,反问他:“说到这个,其实我有点好奇……您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呢?”
“‘奚微’不好吗?”
“好啊,但是……”季星闻哪敢说不好,“一般父母给孩子取名,不都喜欢用那些光彩、宏大、积极向上、意义非凡的字吗?”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人之常情。更有迷信者认为名字的喻义暗合人一生的命运,专门给新生儿取名的大师可是要收费的。
季星闻听说,越有钱的人越信命,动辄烧香拜佛,捐款修庙,奚家不可能不在乎这个,而“微”字的含义似乎不怎么样,怎么解读都不太吉利。
奚微慵懒地靠在沙里,不甚在意道:“名字是我姑妈取的,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渺小。”
季星闻茫然:“为什么呢?”
他一脸没被知识“玷污”过的单纯,奚微没兴趣支教,敷衍道:“图个好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