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學會了騎小馬,現在學著寫毛筆字呢,嗯……練字比騎馬難,但是我挺喜歡。」
「我知道你惦記我,我也想你……你在那邊也得好好的,別捨不得給自己買好東西……」
眼前跳動的火苗漸漸勢微,冷風一吹,凍得人發顫。林簡跪了太久,直到手中的紙錢還剩最後一疊,身後有腳步聲漸近。
沈恪低頭看了一眼那張被吹得微微發紅的臉,等了許久,才問:「說完了?」
林簡「嗯」了一聲。
沈恪從口袋裡拿出一方手帕,蹲下來,遞給林簡:「過年了,給你爸爸擦擦墓碑。」
而後,沈恪將林簡手中最後那疊紙錢拿過來,親自放進火盆中,火光驟然竄起,沈恪凝目許久,直到盆中黃紙化為煙燼,才對著墓碑上的那個名字低聲說:「請放心,孩子會好好長大,我保證。」
終不見,淚自知。
再多的哀情也盡在這匆匆一面。
要回去了。
林簡將墓碑上的浮土從上到下擦乾淨,從地上慢慢站起來,輕聲說:「走吧。」
他們還要驅車返程,確實無法再多留。
沈恪點點頭,和他一同往墓地外走。
腳下儘是土塊碎石,林簡剛才跪得太久,膝蓋又酸又麻,剛走了兩步就踩著了一塊土疙瘩,重心一歪,差點又跪下去。
好在沈恪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胳膊。
「怎麼了?」
「腿麻。」
沈恪問:「還能走嗎?」
林簡點點頭。
而沈恪卻沒真的放開手讓他自己走,原來拉住林簡胳膊的手移開一瞬間,下一秒便把他的小手握在了掌心。
「領著你。」
青年的手勁瘦卻溫暖,能將他整個小手都握住。林簡被他牽在身邊,步履蹣跚地跟著他,一步又一步,像是迷失了方向了孤鴻,忽然就有了棲息之處。
走了兩步,林簡忽然轉身,用另外那隻手衝著林江河的墓碑奮力揮了揮,揚聲喊道:「爸爸再見!」
沈恪笑著問:「剛才怎麼不說?」
林簡有點不好意思:「……忘了。」
冬日的寧靜午後,空曠寂寥的荒野之中。土地上的腳印被寒風席捲就消失不見,一碧如洗的天際掛著一輪冷太陽。
雲淨天空,唯有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相依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