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志连忙阻止,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却被梅小谢的轻轻放过所带来的喜悦所掩盖。她是真的原谅自己了吗?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无法消失,一直顽固地在脑中闪烁,让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小谢,我……”
梅小谢视若无睹地起身,对他漫不经心地点头:“我先回去了。交警和保险那边我会帮你跑,公司那边你应该已经安排好了,我就不掺和了。好好养病。”
转身离开。
凌志微微抬起的手僵在半空,门关上之后,颓然落下。
原来,不是原谅,而是漠然。
那个时侯,凌志终于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真的失去她了。
先回家去睡了一觉倒时差,然后梅小谢才爬起来慢慢计划。自己的假期还有好几天,如果能够在上班之前将事情了结了最好不过。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先去联系了交警大队,以当事人家属的身份去了解了那时的具体情况。然后转道去保险公司。保险公司的业务员很是快人快语地说了章程和具体的事项,双方商议定,梅小谢面沉如水地回家。
呐,凌志,你给了我一个很好很好的借口呢。
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建筑倒退的时候,她一直这样想着,眼中似乎有烈火燃烧。
江蓠有点心焦。
自家儿媳太沉稳,想探知她的想法实在是难上加难。可是她不得不这样去猜,尤其是有可能失去这个儿媳的时候。
她看得分明,儿子的消沉从那天儿媳来过之后开始加剧,明摆着就是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更何况想起当初儿子做的那些事,她就直咬牙,恨不得将儿子的脑袋使劲敲敲——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尽做些傻事?!
不得不说她是十分喜欢现在这个儿媳的。家里是书香世家,人也漂亮,性格好,能力也行,让她都十分满意。难得的是对金钱的不看重,大概也是因为本身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的原因。
可惜,自己儿子不懂得珍惜。闹到现在……
江蓠忍不住一声叹息。坐在那里又看了看窗外,还是没有来。
于是越发生气,盯着儿子的脑袋直想敲。凌志颤抖一下,很明智地没有出声。
等到将近12点的时候,门开了,梅小谢探头进来:“妈,帮我拎一下。”然后露出手上硕大的袋子,江蓠连忙过去接下来。
“这都是什么东西?”掂了掂手上的东西,还颇有份量,江蓠随口问了句。
梅小谢眉眼一弯:“给他带点消遣的东西过来。也没什么,一些书和笔记本而已。”
无声地感叹了一下,江蓠将那些东西放好,回头看见梅小谢正打开了带过来的食盒,将一堆东西铺开。她立刻过去帮忙:“小谢吃了没?一起吃?你是不是做太多了?”凌志在病床上无奈地看着最少可以喂饱两个人的饭菜,听到这句立刻出声附和。
梅小谢只是温婉地笑,却拒绝了留下来的建议,只是说自己已经吃过了,然后说是有事要忙,匆匆离去。
江蓠到窗台看到梅小谢离开之后,才回过身来和凌志开始吃饭:“正好,打发时间的东西也有了,我也就不用在这陪你了。”又吃了几口,江蓠迟疑地放下碗筷,问凌志:“凌志,你和小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她又提出离婚了?”
凌志心中一紧,脸上依旧波澜不起:“妈,没这回事,别担心。”
看到妹妹进来,梅芝诧异地抬了抬眉,然后仰头笑道:“怎么有空过来我这里?幸好我今天不排班。”
梅小谢眯了眯眼,到她身边抱抱她:“就是知道你今天没班才过来的。情况怎么样?”
目不转睛地盯着梅芝的小腹。
梅芝被她这样的神情逗得一笑,摇头道没事:“再过几天就要调班到地勤先干着了,以后可就没那么多闲日子了。朝九晚五还是好的……对了,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只是过来看看你。”梅小谢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含糊不清道。
梅芝怀疑地盯着梅小谢,直到她举手投降。“其实是想过来问问你有没有熟悉的律师。”
梅小谢的话没有给梅芝带来任何惊讶:“怎么,决定离婚了?”见她安之若素,梅小谢害怕被家人责骂的忐忑心情也少了几分,默默地点头。
“离了也好。要不然,磨合过程也是一件痛苦的事,还不一定撑得过来。”梅芝意义不明地叹息一句,起身去了内室,“你等等,我去拿通讯录翻翻。”
她十分尽心地给梅小谢介绍了自己认识的几个律师,逐一点评一番之后,留下的交给梅小谢自己去判断。
梅小谢感激地道谢,然后将这件事放到一边,和梅芝说笑起来。看到梅芝开始微露倦意,立刻起身告辞。
临行前梅芝交给她一个信封,微笑道:“回来后还没去见过爸妈吧,他们给你的。”
梅小谢疑惑地接过,没有立即拆开,说了再见。
在出租车上缓缓打开那个信封之后,梅小谢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感觉到逐渐变冷的液体滑过脸庞,连忙抬手抹了抹,她的嘴角却忍不住上翘。
爸爸,妈妈,谢谢你们。
信封里装着的,是梅甫的叮嘱和何文搜集的资料,上面满满的都是很不错的离婚律师。
模糊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梅小谢一面微笑一面默默落泪。
真好,自己还有父母姐妹是永远支持自己的。虽然大家都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但是他们没有阻止,没有说自己不对,只是安静地在背后支持,有这样的亲人,就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