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跳楼前夕,韩知的未婚妻找上门,他才在白苒讥诮的语气中知道了当年被人羞辱的真相。组员是韩知花钱买通了的,那场同学会不过是韩知为了让他乖乖待在别墅里切断和过往的联系,专门针对他演的一场戏。
那一场欺凌林温记到现在。
被人在自尊上践踏的滋味刻骨铭心。
今时今日。
主位颠倒。
他终于痛击了韩知,把当年被人夺走重要之物的羞辱还给了韩知。看韩知被众人指责发难的感觉实在太好,他不想被缠上后又影响了心情。不如先走一步,好
好什么呢?
和林温一起的同事们纷纷坐上公司的车离开,第二辆车缓缓停在林温面前,降下了车窗,露出傅深锋利的面容和温柔的眼。
林温看着傅深,把好字后面的话忘了个干干净净。
望着傅深的眼睛,他好像连自己也欺骗不了了。
他想,
其实一点都不好。
先生,我一点都不好。因为已经受过伤,所以即使把刀插回仇人的心脏,自己身上的伤疤也不会再好全了。
没有人能把他五年前失去的自尊还给他,也没人能抚平那些曾经的创口。
但他上前一步,傅深便推门而下。用腕上带着疤痕的那只手牵住了他的,朝他笑道:
“走吧。”
林温在稀疏平常的话语里应声笑起来,融掉了心底的霜。
揍人要下死手
“林温!你站住!”
会场后门,林温一时被突然到来的傅深迷惑了心神,站在原地任由傅深牵着他的手腕半晌没动。
林温纯属是陷入过往痛苦回忆,不自觉的贪恋对方手掌间一点温度,和眼角眉梢带着的温柔笑意。而傅深为什么没松手还处在愣神中的林温暂时没有心绪去想。
他心乱如麻,只知道呆呆地望着傅深的眼睛。他看着傅深,傅深也看着他。傅深不动,他也没动,直到身后传来煞风景的喊叫声。
反应过来的韩知气急败坏的从会场里冲出来,看见不远处林温还没走的背影就叫嚷开。
林温眉心一蹙,皱着眉回头,挣了一下手想把傅深往车里推:“先生,你先走吧。我把这里事情处理好再回去。”
林温的动作没有任何问题,趁着韩知还没看清人赶紧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客观上讲,傅深和他的关系从来没在众人面前表露出来,如果是因为此事暴露在韩知面前未免有些因小失大。而私心里,在墓园了解到傅深与韩家错综复杂的过往关系后,林温也不想让傅深因为看见韩知又想起从前的恶心事。
但他的手挣了又挣,傅深扼在他腕上的掌心也没脱离,反而另一只用来推傅深的手也被握住。皮肤相贴,掌心的脉络交汇在一起,传来莫名令人心安的温度。
林温疑惑地抬头:“先生?”
“我为什么要走?”傅深松开林温的手腕,改用一只手和林温十指相扣,语气说的相当正经自然:“上回我就想说,我们又不是偷情,你干嘛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长得哪让你觉得见不得光吗?”
“什么?这跟见不见得光有什么关系?”
人在紧张的情况下往往思考能力会降低。林温思绪混乱,直接被傅深的话语绕进坑里,问了前面忘了后面,反驳了后面忘了中间。糊里糊涂的,竟把“偷情”的名号给认了下来。
傅深笑了一下,既不回答也不松手,横条条地站在原地,显然是不打算离开。
韩知疾步走近,双方距离越来越短,眼见就要直面对上,拿不准傅深是何主意的林温只好把傅深牵着自己的手捋下来,先回身应对发疯的韩知。
然而哪怕他动作再快,走来的人只要不是有眼疾都能看清站在他身后的人是谁。
韩知看到傅深明显一顿,连自己来诘问谁都暂时忘记,哑火道:“舅傅总,您怎么在这儿?”
他完全没把傅深和林温的关系联系在一起,毕竟身份地位悬殊,从前又从未有过什么私交,没人会兀自把他们关联在一起。
韩知以为傅深是听闻了合作会的事情前来,登时想起林温对自己的戏弄,伸手扼住林温的手臂,拽着人就要走:
“走!林温,你给我回去说清楚!把项目负责人交出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的东西?”林温反手甩开韩知,他看着瘦弱,但在英国也训练了两年多的时光。对付韩知这种纵情声色、身体早早虚空的人一点皮毛功夫就绰绰有余。
韩知被甩的一个踉跄,半条手臂隐隐发麻。而林温毫无波澜地站在原地,讥笑道:“什么是你的东西?度假村项目的主导本来就是我们,选择和谁合作也是我们的权利。你技不如人,只能怪你自己蠢。韩知,现在连输都输不起了吗。”
“那是你算计我!”韩知火冒三丈,“林温,你算计我!你忘了你以前是什么人了,你忘了你在我身边是什么样子了,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林温垂在身侧的手握了又握,看上去很想上前给韩知一巴掌,但他忍住了。傅深还在这里,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仇影响傅深的谋局。韩知看样子还没有怀疑他和傅深的关系,只要装作是偶然撞见直接离开,还能弥补今天的破绽。
他抬脚欲走,却有人借着掩护在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腰。
几乎是一种无言的默契,林温在傅深的轻抚下停止了所有的动作,静站在原地,连心底的愤恨都压下去不少。
傅深笑道:“哦?他以前是什么人,又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