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林真把这四百九十九两银子分成两份,一份四百八十两要拿去存银庄,一份十九两留下下。
而十九两里,拿出八两银子给马氏和周涛,算是顾栓子两年的吃住的银子,剩下的十一两让顾栓子自己拿好,留在身上应急。
林真把银子递给马氏:“他舅母,孩子还小,难免有些调皮,我不要你如何偏袒他溺爱他,只求你一个公平公正,让他好好长大成人。”
他是顾大娶的哥儿,是顾栓子继爹,这番话也是说得的。
周家老太太只生了周涛和周英子,周英子出嫁后家里的田地房屋全都归了周涛。
但周涛也不富裕,一年从年头忙到年尾,交了税银将将够用,存不到什么钱,要是遇到大一点点事儿,还要在外面借一些。
这八两银子放在面前,叫夫妻两个心都在颤动。
马氏望着周涛,动了动嘴:“这,这实在是……”
“拿着吧。”林真把银子塞到她手里,对顾栓子道,“待会儿你和我去镇上,把银子存了。”
“嗯。”顾栓子点头。
把匣子锁好,用一块布包起来放到提篮里,再往提篮上面盖点地里的菜,林真带着顾栓子走路去镇上。
大田子村不是偏远的小山村,通往镇里的路也还算平坦。
林真挎着提篮走在前面,顾栓子走在后面,两个人都不说话,只闷着头赶路。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林真远远地就看见低矮的建筑群,因为不像府城一样有城墙,所以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外围的茅屋和越靠里面越密集的瓦舍。
炊烟袅袅,满满的人间烟火气。
而进了集市后,有些泥泞的泥土路两边有摆摊的小贩和店铺,路上的人都因为寒冷而行色匆匆。
林真有原身的记忆,知道他嫁给那个镇上的少爷后经常出来买胭脂水粉,但钱庄在哪儿就两眼一抹黑了。
他望着这些有种诡异的熟悉感的街道,走到一个卖糖食糕饼的店铺前,问里面的掌柜:“婶婶,请问镇上开的时间最长,最大的钱庄往哪里走?”
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看见他,似乎很惊奇:“这不是钱少爷家的哥儿,好久没瞧见了。”
“呦,这是你府上的小厮?怎么这么黑黢黢的。”
“……”这运气没谁了,一问就问到了认识原身的熟面孔。
林真笑了笑:“我早就跟钱少爷和离了,这是我后头男人的儿子。”
“和离了!”糖糕铺子的掌柜去府城女儿家住了两年,她记得自己去那会儿钱少爷可疼这个哥儿,一天要来她的铺子买四五回的东西,镇上都管林真叫狐狸精。
没想到竟然和离了。
戳了人的伤心事,掌柜娘子有些尴尬,汕汕地道:“怪我不知事,”她看向眼神不善的顾栓子,抓了两颗圆圆的糖递到他面前,“咱们镇上有两家钱庄,一个通财钱庄,一个汇银钱庄,你要是找开的年岁最长的,就是汇银钱庄,就在这条街第三个路口左拐进去,插着一张绣铜钱的旗子,一眼就能看到。”
顾栓子没接她手里的糖,还往后退了几步,身上的刺肉眼可见地竖了起来。
看着有些尴尬的掌柜娘子,林真道:“他不太喜欢吃甜的东西,多谢你的好意了。”
“原来是这样,不喜欢吃糖的孩子倒是少见。”掌柜娘子把糖放回去。
林真道:“那我先去钱庄了,婶子回见。”
“哎,回见。” 掌柜娘子望着一前一后两个人影,不由得感叹世事无常,想那时林真刚嫁给钱少爷那会儿,真是叫全镇的哥儿都羡慕嫉妒恨,一个哥儿怎么能得这么多的好,差点儿就被钱少爷捧到天上去。
哪想到才两年,就改嫁他人了。
而且瞧他现在的穿着打扮,嫁的人定是不如钱少爷的。
这人的命,可真是说不清说不清。
林真不知道那掌柜娘子的感叹,带着顾栓子直奔钱庄。
只见大冷的天一张绣着铜钱的旗子迎风飘扬,一走进去,周身就被暖烘烘的热气包裹。
望着铺子里的两盆烧得正旺的炭火,林真心想,不愧是钱庄,有钱。
而一个穿灰色棉袍的小厮走上来,麻溜地问:“客官是存钱还是取钱,可带了户籍银票等凭证。”
提着银子走了这么久,林真手都酸了,他道:“我存银子。”
一听说他是存银子的,小厮脸上的笑容都深了几分,像他们这些钱庄,最怕的就是有客人取大笔的现银,导致账面上现银储存不够,不能拿银子去做其他的事。
所以只要是来存银子的,都要热情些。
小厮微微躬身,领着他来到靠里的一个柜台前面,拉了拉旁边的一根绳,只听到绳子那头的铜铃铛铛铛地响:“客人你等一下,马上就有人来给你存银子了。”
果真,铜铃才响几声,一个瘦瘦的高个儿老头从旁边的小门走出来,先是把算盘哗啦一声归零,再垂着眼睛问林真:“存银子?”
林真把提篮上面到菜叶拿掉,将匣子放到台子上,“是,这是四百八十两银子,全部存进去。”
高个儿老头点点头,把银子金子分开放到称上,自己称了才道:“四百八十两银,存入库,咱们汇银钱庄是百年大庄子,只要拿着汇银钱庄的银票,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取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