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等等,既然這丫頭來了,那麼他過不過去紫霞院似乎也沒什麼意義了。……嗯?為什麼呢?冷落來不及深究自己為何會突然轉變了心意,只是不慌不忙地回身坐到窗前桌邊,好整以暇地看著帶了一身水和泥跨進屋來的丁香丫頭。
「你是要將鄙人所說的話回去轉述給三姨奶奶聽麼?」冷落不相信丁香這麼做就能交得了差。
丁香點點頭,頭髮上雨花兒亂飛:「不知先生可有空?」
「空倒是有,就怕你轉述不清。」冷落終於逮著了機會「報復」這丫頭,他是不會輕易讓她遂了心的。
「既如此,那就煩先生同小婢一起往紫霞院去一趟罷。」丁香居然這麼接口道。
冷落險些嗆了一下,好在他已有準備,就照著之前想好的回答她:「外面下了這麼大的雨,實在不方便去內宅行走,何況這又不是什麼急事,待雨停了鄙人再親自過去同你們奶奶細說好了。」
「咦,先生方才不是說現在有空麼?」丁香睜大眼睛看著他。
「的確有空,只是外面雨大……」冷落死咬著這一點不放。
「我看先生門外廊下有傘啊……」丁香眨著眼睛。
「此事當真就這麼急麼?」冷落漸感糾纏不過,板起臉來自保。
「急不急的……反正先生現在有空不是麼?」丁香很天真地歪頭看著冷落。
繞來繞去又繞了回來,冷落一時啞然:這丫頭居然耍起了小無賴,她還真是……狡黠得讓人想……噯,想什麼呢!
再一次敗下陣來令冷落再度火起,他決定不再因對方是個女人而手下留情,因此,他,點頭同意了:「好罷,鄙人現在就同你過去一趟罷了。」說著起身,徑直向外走,拿起廊外雨傘,回身沖丁香一瞥:「還不在前帶路?」
哼,他倒要看看,這丫頭濕衣貼身的情況之下倒是好不好意思走在一個大男人的身前!
……
「那個……冷先生,可不可以借小婢一件外衫暫披一下?」這丫頭終於落了下風,面上微紅地低下頭去。
冷落一時心情大暢,全然沒有審視一下自己此刻的行徑與他天龍朝龍刑衛大總捕的身份有多麼的不符,而且他也不打算輕易就這麼饒了這小丫頭,於是仍舊冷著一張臉淡淡道:「不妥,姑娘一介清白之身如何能穿男人衣衫,若傳了出去於姑娘名聲有損,此事萬萬行不得。」
丁香咬了咬嘴唇,仰起臉兒笑道:「先生說得是,那就請隨小婢來罷。」說著便出得房門,那柄傘自然而然地移到了身後,擋住冷落的視線,自己卻豁著不撐傘了,就這麼冒雨走在前面,反正這麼大的雨絕少有人在外頭行走,就是有也被雨幕擋住了大半視線,除非近前,否則也看不出什麼。
眼見著這纖弱的身軀被雨水淋得微微發抖,冷落突然意識到自己簡直連畜牲都不如——他到底在幹什麼?!他是有皇命在身的人,他是來抓捕月光大盜的,他進陳府來是有正事要做的,他——他怎麼能——他怎麼能忘乎所以地在這裡欺負一個弱弱的女孩子?!
一時間冷落幾乎將自己恨得直欲自碎天靈以謝冷家列祖列宗,他險些就成了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他枉為正義之士,他愧對天地君親師!
不容再多想,冷落脫下身上外衫,幾步追上前面的丁香,目不旁視地將衣服遞過去,真真正正冷著聲音道:「披上罷,將傘撐起來。」
丁香早就凍得發抖,因此二話不說地接了過來迅披上,展顏向冷落笑道:「多謝冷先生,這衫子待回去後小婢將它洗乾淨了再送還先生。」
冷落此刻心中全是自愧自恨,已經顧不得丁香口中說了些什麼,只是大步地往紫霞院行去,倒教丁香落在了身後,一路小跑著追上去。至紫霞院門口,丁香卻又把外衫還給了冷落——總不好讓冷落穿著中衣同徐氏說話吧?
冷落在堂屋裡同徐氏談風論水的時候,丁香回到了自個兒屋中洗了個澡,而後將髒衣服洗了晾上,透紗窗的冷風一吹,激凌凌地打了兩個噴嚏。不妙,不妙啊,居然這麼輕易就傷風了,這身子骨果然還是太弱了一些,等幹完這一票定要找個地方調理一陣才行。
傷風最易誤事,眼下正是緊要關頭,絕不能因病錯過時機。丁香把自己裹在被子裡發汗,告訴銀杏兒,奶奶回頭若要問她便說是傷了風寒,不敢再上奶奶屋裡去,恐過了病氣給奶奶,這幾日只好請奶奶先將事情交給銀杏兒她們去做了。
冷落在一一回答了徐氏問題之後起身預備離去,將他送出院門的是個叫水仙的丫頭,他不動聲色地向著院子其他的角落瞅了一圈,卻未能看到丁香丫頭的身影,轉而又覺得自己實在有些不務正業,遂強行將腦中丁香的樣子除去,恢復了才入府時的心態,一心一意地只去想著辦好這件案子。
丁香一病,沒人做百果藥膳了,陳老爺竟然接連三天沒有到紫霞院來。徐氏急,丁香也急,雨下了三天,她天天都將窗戶關得緊緊,明里是關窗擋雨,暗裡卻是怕明月夜知道自己病了跟著著急。
徐氏讓望春去庫里要了治風寒的藥給丁香,如今的徐氏早與以往不同,來福家的就算後台是正室太太劉氏也不敢對徐氏說半個不字,何況丁香那丫頭每次來取蓮子和銀耳也都給著她一份好處,她沒必要自斷前路多結個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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