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紫藤鞭回到房间,翻箱倒柜找出一个做工极好的锦布,就着昏黄的油灯缝出一个刚好能将紫藤鞭装进去的布兜,又打个漂亮的如意结封口。
上下左右的瞧,翻来覆去甚觉满意。吹熄了油灯,将布兜抱在怀中沉沉睡去。
白茫茫一片,一个温柔的女人出现,她坐在花团锦簇的院中,肚子鼓胀,桌上放着竹筐,里面各色丝线。女人手中正拿着一只精巧的虎头鞋,针线翻飞,一只栩栩如生的眼睛出现在鞋上。
女人轻轻摸向腹部,浑身散着母性的光辉。
6玥一夜睡得极好,清晨醒来时面上还带着微笑。
鞭身细长,团在一起倒也不大,6玥在身前比划半晌,刚好贴身放于胸前。感受到那丝暖意,6玥心中像被塞了团棉花,异常柔软。
冬至观里包了素饺子,道士们吃的欢喜,到了傍晚,应景的下起大雪,雪花纷纷扬扬,不多时便将道观的房屋覆盖。
6玥穿着厚厚的青袍,慢慢踱步在雪中,脚下吱嘎踩下,口中低喃:“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师父和观里的师兄弟待我极好,今日冬至,我们吃了素饺子,师叔包的好吃极了。我们每日都要做早晚课。山上的风景美极了,这几日我多带您看看,我生活的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这个冬季6玥过得极好,如同寻常弟子做功课,练习道法,每日还无比勤快的将观里高级功法仔细研读练习。
无妄道长和骆秋霜看在眼中,眼中尽是满意,那两人的孩子,心性了得。能看得出,他有自己的规划,人世伦常,旁人不好过多干涉,但这孩子心有成算,他们只做他最后的依靠便好。
李勐彦回到京城时,已经入冬,京都不似北方寒冷,刚下过雨的空气中透着阴湿。
皇帝已经三天未上朝,现在多是宰相张元峯主持,下朝后再单独向皇帝禀告。
李勐彦初初回宫,自然要向皇帝禀明所查之事。头晌午本该是皇帝处理朝政的时间,李勐彦寻了许久,才知道父皇还未起床。内侍进去通报,半晌不见出来,直到午时,才在午膳时分唤他觐见。
李勐彦弯腰进门,目不斜视,走到明黄的衣角前下跪行礼。
“彦儿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啊?”皇帝一边由着内监服侍进食,一边斜斜往身侧看去。
自己膝下多子,唯独老四容貌出众,可做皇帝不用看脸,像自己一般有才干便好。再者自己年纪正当,自不用着急设立太子,若那长生不老丹制成,青昭在自己治下繁华盛世,千秋万载,永留青史岂不更好。
心下得意,看着李勐彦露出几分温和。
“禀父皇,儿臣自康城归来,特来向您复命。”
“皇儿去康城了?康城可还安稳?”皇帝完全没有想起李勐彦所说的康城之行,满脸疑惑,自己多日未理朝政,朝堂生的事自有宰相处理,没有要事不会寻到后殿来。
李勐彦心下一紧,父皇竟这般昏庸,钦差大臣日前已还京,若是上朝理政怎还会问康城可还安稳?
深深叹一口气,只低声回答:“孟杰昌已伏法,前几日已押遣回京。”
皇帝一愣,孟杰昌是康城城主,已伏法,定是做了什么大事,这才现自己错过了什么,面上不显,只草草关怀几句将人打走了。转头赶忙唤来内侍宣张元峯觐见。
心下又对这个多事的四儿子添上几分不喜。
李勐彦从宫中出来已经过了午时,一早便在父皇殿外等候,生生错过了午膳,现下已是饥肠辘辘。
回到自己在皇宫外的小王府,才吃上了热乎的饭菜,边吃着边想念在自在观那日。观内生活平静,每日简单单纯,不似宫中处处危机。
那日与6玥分开,心中难过许久,难得如此合心意的朋友,却总也走不进他的心里,不知是相识时日尚短还是他对皇室人的偏见,经历过生死却还是停滞不前。
傍晚时分,往日一起玩耍的伙伴来寻,说是要给自己接风洗尘。对于朝堂,自己似乎做不了什么,自嘲一笑,便又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一行人到新开的馆子找了雅座点了满桌山珍海味,李勐彦放在口中却味同嚼蜡,那自在观素食简陋,却异常美味。
楼下大堂一个蒙着白纱的少女坐在角落,素手纤纤轻抚琵琶弹唱,吴侬软语声声婉转动人。
一众人正听得入神,突然琵琶声戛然而止,那姑娘哀求不断:“公子,奴家只卖艺不卖身的。”
一旁一群吊儿郎当的富家公子笑得一脸猥琐,围着那姑娘毛手毛脚:“哎呦,都出来了还说什么卖艺不卖身,不都是出来卖的,乖乖跟了爷走,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不用这般奔波。”
“公子求求您放过我,家中老父身子不好,全指着我去服侍,您行行好。”那姑娘惊惧不已,只跪在地上梆梆磕头。
“别给脸不要脸,也不打听打听,爷是哪家的。现在京城都归我家说了算,宰相府知道么,惹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看上你是你的福气。”那肥头大耳的公子说着便想把人掳走。
李勐彦回头问一旁的狐朋狗友:“宰相府的?”
一旁众人忙不迭点头,谁不知道宰相府一家独大,他那胖儿子在京城欺男霸女,偌大的京城竟是无人能治的了他,这几个伯侯府家的公子,见面也要让他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