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提起来走了几步,他想换一边手,可箱子刚换到左手就被符苏接了过去。
“干什么?”他一愣。
“不是手酸么?”符苏看他。
“不至于,就这么个小箱子,拎着才走几步路啊。”汪霁失笑,“我就是想换边手拎,总拿右手干活,想让它休息会,让左手也使点劲。”
符苏点头:“你倒是一点不偏心。”
然后他自然地把箱子递回到汪霁手边,说:“使吧。”
汪霁张口一时都没说出话来。
都是大男人,其中一个还病后初愈,真让符苏帮他拎一个不怎么重的箱子他还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可这会儿箱子都已经在他手上了又还给自己,汪霁看着他“嘿”一声:“来回倒腾这几下都能走到家了吧。”
眼睛里的笑意蔓延到嘴角,本来也是逗人,符苏收回手自己拎着了,拎着拎着他动手掂了掂,感觉这重量不太对劲:“你不是去三天吗,就带这么点东西?”
汪霁说:“就是因为只去三天我才就带这么点东西啊,三天,又不是三礼拜。”
汪霁常年出差,收拾行李一直秉承着简单最重要的原则,倡导精简出行,有时候两天一夜的短途出差他背个双肩包就能走人,每年部门团建或者公司年会,他的行李托运额都能分一半给组里其他人。
符苏同样常年出差,但很明显,他和汪霁不一样,追求效率的同时依旧不忘讲究舒适与品质,三天的箱子大概真和汪霁三礼拜的差不多。
在这方面无法达成共识的两个人自觉转移了话题,走到半路,汪霁指了指旁边坡上说:“板栗树。”
符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坡上有一颗高大葱茏的树,树上挂满了远看可爱毛绒实则全是芒刺的果子。
汪霁很高兴:“等栗子熟了去捡一点回来和鸡肉一起焖着吃,好吃。”
板栗焖鸡,他们这里到了秋天必吃的一道菜,也是县城里各大土菜馆和农家乐秋天都会上的一道特色招牌菜。
新鲜栗子和翻炒出糖色的鸡块一起先炒后焖,出锅前大火收汁,浓稠的汤浸着鲜嫩的鸡肉和软糯粉绵的栗子,入口先是咸香,回味又甘甜。
还能拿栗子煲排骨汤,做板栗酥饼,蒸红豆栗子包……汪霁小时候除了冬天过年外最爱就是秋天,秋天最喜欢就是栗子。
云岭板栗树多,到了成熟的时候,哪怕是最节俭的老人家也都会杀一只鸡或是买一点排骨来炖栗子吃。栗子补脾健胃,强肾健体,秋天时吃着补一补身子,好做点准备去迎接寒冬。
“什么时候能熟?”符苏配合地问。
农历七月核桃八月板,汪霁说:“九月底就能拿棍子打下来了,这时候的板栗很嫩,生吃就很甜。”
打栗子是真的要“打”,拿一根长竹竿,瞄准枝头上的板栗果,用力敲打树梢让它掉下来,所以打栗子时总要戴顶帽子,因为板栗果砸到头上非常疼,打下来的栗子回家放上几天,等外面的刺壳干了就可以剥栗子仁。
这是刚刚入秋栗子还嫩生,等再几场秋风起,树上的板栗果会跟着叶子一起落下来,到了那时候就只用踩着落叶在地上捡了。
汪霁光是这样想着仿佛就已经感受到了凉爽的秋风,听到了秋天脚踩在满地金黄落叶上的咯吱声响。
儿时的时光已经走远,童年不再,那一程记忆里的画面也终究会变模糊,但时光总是向前,这一程记忆里,又会出现新的画面,画面里又会有新的人。
“那等你回来后就可以打了。”符苏对着手表看了看,他这段时间一直戴着手表监测心率。
“去三天,你回来的那一天就是九月的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