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笑着,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心寒。
“我在你们身边就像一个陪衬,像你们脚边的一条狗,不敢有自己的爱好,不敢有自己的想法,生怕一个不如意就叫你们厌恶,活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欧夕影的面目愈发狰狞,阮悠看得心惊。
“那年万圣节他跟我告白,我一点都不想答应,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可是我怕啊!我怕你们从此就不再搭理我,怕我小心翼翼了这么多年还是会被你们抛弃。”
“好啊,他喜欢我,我就跟他在一起。尽管我每次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我身边,可是我都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了,他却突然要逃走,要抛下我一个人,就那样轻易地放弃我!就为了他那可笑的梦想?!”
“我是他的女朋友啊,可是他从来没跟我讲过他要走,那天突然听到的时候,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他真的喜欢我吗?阮悠,你说他真的喜欢我吗!我在他眼里,应该就是个好玩的宠物吧,高兴时就逗逗,不高兴了,就一脚踢开。”
欧夕影满脸泪水,面目可憎。
“他不是要走吗,你看看,他现在还走得了吗?”
阮悠听到最后,已经变得沉默,如死水无波。
原来人心真的能如此险恶,若是染上刻入骨髓的自卑和多疑,无论在多美丽的外表下,也是一颗流着脓水的丑恶心灵。
她已经无话可说,怪自己瞎了眼,怪陆致瞎了眼,怪他们倒霉碰上这么个人,一腔真心空付。
还能怎么办?从此以后,擦亮双眼,别再被人蒙骗。
她一步步朝外走,到门边时,身子晃了一下,虚扶了一把门框。
“我们从来都把你当作朋友,陆致也是真正喜欢你,可是……”
她顿了顿,眼前再次模糊:“你不配。”
“欧夕影,你不配。”
欧太太在楼梯上探头探脑,待阮悠走后,急急忙忙地冲到欧夕影的房间。
“哎哟喂,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她心疼死了门口的花瓶,“你怎么把她给得罪了,我们家……”
欧夕影冷冷地看过来,眸中似乎挟了刀子,淡声打断她:“你没看新闻吗,她们家公司被人吞得骨头都不剩,现在连我们家都不如,以后用不着我再去讨好她了。”
再也不用了。
阮悠坐上车,司机问了好几遍才叫她回过神来。
冷声道:“去蒂亚医院。”
说完,便一语不发地坐在车后,脑中全是过往几人一起的画面,似乎再也承受不住一般,缓缓将脸埋在手心里,躬着身起不来。
手机一直在响,她恍若未觉。
她不知道离自己崩溃还有多久,似乎所有的苦难都在一夜之间降临到她身上。
老天爷大概是看她上半辈子过得太顺遂,如今要叫她吃吃苦头,明白生之艰难。
手机还在响,她猛地坐起身,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闭了闭眼,平复情绪,缓缓接起。
是张特助。
他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一层一层荡上来,听在阮悠耳边既空灵又遥远,像糅了碎片,掺了利剑,刺伤她耳膜。
“小姐,方才董事长突然发病,送了急救室,医生,医生宣布……抢救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