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林娇娘方才带了银红,慢悠悠地回了芷兰苑。春浅早已等在那里,见了她过来,当下行了一礼。
“春浅,有件事,我一直有点好奇。”林娇娘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银红倒了茶送到她手中,听她这样问。
“那福瓶,你是怎么让它做到只裂开不破的?”
春浅低了头,脸上微微地红,笑道:“奴婢有奴婢的法子。”见她不肯说,林娇娘也懒得再问,问了吩咐的事情都做了之后,也就罢了。
后来,靖王爷果然不曾食言,自掏腰包将林娇娘的嫁妆补足了。至于那些被换走的,也在夏至的居所找到了,也都被放进了林娇娘的嫁妆里。林娇娘的嫁妆一时之间,又多了一些。
靖王妃背后不知道心痛了多少回,最后都忍着心痛当做没看到,只希望赶紧地将林娇娘嫁了出去算了。
时间眨眼就到林娇娘出嫁前一日,靖王爷却难得地焦心起来。原因无他,只因为到了今日,宫里头居然还没有给林娇娘封爵的旨意送过来。
“皇兄应当不会做出这等事情吧?”他不确定地想着,心里面始终不安。
等了又等,一直到了下午,才有个小黄门过来,懒洋洋地宣布了旨意,皇帝封了林娇娘一个县君,并无封号,也只享有基本的俸禄。
靖王爷心中犹有怒气,送走了小黄门,将那圣旨丢给了林娇娘,靖王爷怒道:“亲王的女儿,皇兄居然只封了一个县君!”
靖王妃心里面不知道多痛快,恨不得哈哈大笑,以示心中愉悦之意。看吧,自以为在靖王府里得宠了就嚣张,如今也不过是个县君!
将来,自己的儿子可依旧是王爷!
看着靖王爷依旧板着脸嘀嘀咕咕,靖王妃就算心中不耐,也不得不去劝。毕竟那位可是皇帝,可不是谁都能说闲话的。
林娇娘倒是一点不在意,不过是个名头,足够自己在边疆护住自己就可以了,也不需要太高。不过从这件事,她倒是看出了,皇帝对靖王爷当真是没什么好感,如果不是越不过祖宗规矩,说不得这一个县君的位置都不会给自己。
想到靖王府里剩下的几个姑娘,林娇娘觉得,她们的结局,大约也不会比自己好到哪里去的。
想到明日之后,就能出了靖王府不必再与这些人相处,林娇娘觉得,自己都有些兴奋得睡不着了。
折腾了好一阵,却还是睡着了。
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天尚未亮。银红捧着琉璃灯盏立在纱帐外,轻声地叫着她:“姑娘,该起了,梳头娘子已经到了。”
林娇娘觉得自己没睡够,眼睛干涩,闭上眼养一会儿神,才伸出手去,让丫鬟们进来。
热水早已备下,沐浴之后,又用香膏从头抹到脚,不仅让肌肤柔软光滑,更留下神秘香气,淡淡地留在空中,勾动人的心弦。
穿上簇新的中衣,梳头娘子早已等在那里,见了林娇娘,脸上立刻露出喜气洋洋的笑脸,一双眼睛几乎要看不见:“老身做了这一行这么久,还未曾见过姑娘这般美貌。”
银红却不怎么喜欢听她这样说,瞪了她一眼,她立刻识趣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林娇娘的妆容来:“姑娘放心,我一定给姑娘好好梳妆,让姑娘漂漂亮亮地嫁人。”
林娇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脸如今已经不那么陌生,可是看着镜中人绞面净脸,描眉点唇,繁复的发式被巧手梳出来,钗环发簪一样一样地带上,最后再带上凤冠。盖头盖上的前一刻,她觉得,那镜中人,如此地陌生起来。
自己,真的要嫁人了吗?
嫁的,还是一个自己完全不期待的人。
这样的日子,她以前从未想过。
红彤彤的盖头落下来,遮住了所有的视线,也掩盖住了她眉眼中的情绪。当视线所及之处,只有那一片艳红的时候,林娇娘的心渐渐地也安定了下来。
嫁了就嫁了吧。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谁又会知道,嫁了不被人看好的人的自己,不会过得比别人更精彩?
捧着手心里的苹果,林娇娘被人扶着走出内间的门,一步一步地走到外间。银红跟在她身侧,扶着她的手给了她莫大的支撑。
外面热闹非凡,欢声笑语响成一片。
林娇娘被人扶着站在门口,吹吹打打的声音渐渐地越来越近。那个要娶她的男人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如今眼看就要进门了。
她的一颗心却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唇边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又站了一会儿,门终于是开了,喧闹声一同涌进来。人群簇拥着一个人向前,林娇娘看到一双靴子走到自己面前,对方的身材很高大,站在那里带给她不小的压迫感。
“娘子,”那个人说,“我来迎娶你了。”
☆、
热闹了一天之后,靖王府里终于重新安静下来。
前来道贺的宾客都告辞后,靖王妃留下人去收拾残局,自己回到院子里,听着下人的回禀。
“你说,她带走了玉屏?”靖王妃诧异地问,“然后将春秀留下来了?”
禀告的人应是,也是皱眉不解:“娘娘,您说,这三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春秀上次与四姑娘一同联手,她不带春秀倒是能理解,可为什么,要带上玉屏?”
靖王妃却并不在意:“不管怎么样,她愿意带就带吧。以后她的事,可别在我面前说了。我呀,以后都不想听见这三姑娘和她身边的人了。如今府里头没了她,我也正好清静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