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愣着,找到监护人了没有啊!”
刚才的大夫匆忙从诊室里出来,带着一位摔伤的病人往处置室奔去,经过陈藩的时候见他还杵在走廊上,便催促了一句。
“啊?啊,找了,找了,马上就来了。”陈藩胡乱地答。
他搓了搓脸,手上的伤口被拉扯出的疼痛让他回了神。深吸了口气,陈藩掏出手机,拨通了陈玉辉的电话。
陈玉辉办事很利落,不到十五分钟就飞车赶到三院,垫钱开药办住院,把贺春景挪到了单人病房里。
“不好意思啊二叔,实在找不到别人,只能麻烦你了。”
陈藩终于松了口气,此刻塌着肩膀靠在墙上。他手上缠了绷带,胳膊上被划了长口子的地方也都做了包扎。
“少跟我虚头八脑的,说怎么回事。”陈玉辉坐在病床边上,手里拿着病历检查单子,阅卷似的一张一张看。
陈藩张张嘴,勉强把乱作一团的思绪给整理清楚。
自上次补课一别,贺春景大有自此以后山高水长后会无期的架势,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藩憋了一周多,终于憋不住了,挑了个好天气,拎着一盒披萨饼跑去了乳品厂。
上次表白不成反被揭了老底,陈藩其实也是有些心虚的,只希望贺小孩看在香喷喷洋快餐的份上,满腔的怨气也好怒火也罢,最好是能化作了披萨心肠,饶了他这一回。
他对贺春景究竟是个什么心态,陈藩自己也说不清。
起初他就是觉得这小孩长得和陈鲜有些地方颇为相似,又是个清白单纯的,想着要是能撩拨到手给自己解解馋瘾就好了。
可接触起来,又觉得这人性格和陈鲜半点不靠边,但逗起来别有一番趣味。
大概就是没玩够,舍不得撒手。
他最后给自己下了这么个定论。
正门门卫拦着不让生人入内,陈藩找了个墙外有树好攀爬的地方,吭哧吭哧叼着披萨盒子,三下五除二翻过了乳品厂的墙。
他刚巧落在男女生宿舍之间那片柏树林里,也正好撞见贺春景被扔出窗子的一幕。
陈藩当时只看见一个白花花的人影跌出来,还没来得及反应,紧接着那声惨叫就炸响在他耳朵里,给他炸了个肝胆俱裂。
纸盒摔在地上,芝士饼拉着丝散了一地。
陈藩咆哮着,冲着宿舍平房挣命狂奔,身上被花椒树和黄刺玫划了多少道口子都顾不上管,猛地朝地上那人扑过去。
贺春景那副样子艳情又惊悚,活像一出九十年代香港cu1t片他当时真的被愤怒和震惊冲昏了头脑,才会在那种时候冒出这么一个不像话的念头来。
陈藩颤抖着试了试贺春景的鼻息,三十几度的天气里竟能被烫个哆嗦。
一时间他连救护车也顾不上叫了,抱起贺春景就往外面跑,跑出老远,才陡然想起怀里这人还没穿衣服。
好在有路过的热心姑娘从晾衣绳上扯了被单,帮陈藩把贺春景裹严实了挂在背上,他就这么用被单把人兜进急诊来了。
“今天闲得没事去厂子找他玩,刚巧遇上他被人欺负,我就给他送过来了。”陈藩捡要紧的给他说了一遍。
“那你身上这是怎么回事?!”陈玉辉拧着眉头,拎起陈藩扎着绷带的手看了看。
“他从窗户口摔出来的时候,掉进刺花丛了,我进花丛去捞他的时候被刺扎了。”陈藩说到窗口时,看他二叔眼角一抽就要掀被子,连忙按住,补了一句,“啊,没你想那么严重,一楼的窗户。”
“还有呢?”陈玉辉撬开陈藩的手,姿态强硬地掀开被子,看了几眼,脸色变得奇怪起来。
他沉默了一下,确认似的问:“他被人欺负了?”
陈藩半秒不到就领会了这种委婉的说法,立刻否认:“不是那种欺负,大夫看过了。”
陈玉辉沉吟片刻:“你……对他的事有了解?”
“我只知道他在工厂过得不好,之前无意间看见的,身上新伤叠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