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佚明的双唇覆在黎景的耳边,他温热的气息钻进黎景的耳朵中,让黎景忍不住向后瑟缩。
他将黎景牢牢箍在怀中,揉了揉对方的发丝,柔声说:“你难道不无辜么?”
“小景,这件事情,我不能听你的。”他神情认真,声音透露出不可回旋的严肃。
黎景神情有些恍惚,一股沉重的浊气堵在胸口,久久不能呼出。
当初,姜佚明就曾无数次告诉过他,你是无辜的,你什么都没做错。
只是,他明知自己亲生父母做下了什么冤孽,明知自己平白占了十八年黎家独子的身份,明知道姜佚明替自己忍受了那么多年的贫穷困苦……
他又怎能不对黎家夫妇以及姜佚明产生愧疚之情呢?
姜佚明叹了口气,他松开了禁锢着黎景的双臂,转而一只手推着推车,一只手牵着黎景。
他一边走,一边悠悠说:“十二年了,小景,你什么时候能放过自己?”
作者有话说
久等啦。这个周末妹妹来上海了,要招待一下~
小景,新年快乐
姜佚明的拇指细细摩挲着黎景细腻柔软的手背,心软得一塌糊涂。
旋即,他放缓了语气,轻声说:“小景,我不可能怪你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我也没怪过你的亲生父母。除了你自己,你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
说完之后,姜佚明叹了口气,说:“所以,你能不能把这件事情放下来?”
黎景一愣,他看着姜佚明英俊的侧脸,一时间百感交集。
“放下”二字,说出口不过半秒的功夫,可真要做到,他却走了足足十二年都没有走到尽头。
他不是不想忘记那些隐隐作痛的愧怍与惨痛的往事,而是做不到。
想到这里,黎景嘴唇翕动,半天没能说出话来。许久过后,他只是轻微而急促地点了点头,权当是回应了。
姜佚明提前预约了家政服务。回到家后,保洁已经将家里打扫干净。只是有些犄角旮旯的地方,外人是很难关注到的,免不了稍稍返工。
黎景坐在沙发上,他没看屏幕中放映的电影,而是时不时地看姜佚明一眼。
有时候,黎景真想不明白姜佚明对生活的精力和热情究竟是从何而来。他好像不知疲惫,纵然舟车劳顿,也能充满活力地去超市采买,回来后还能继续忙里忙外,又是打扫卫生,又是准备年货。
黎景则截然不同。他一个人生活了那么多年,日子却委实过得糊弄。那么多个春节过去,他一次春联都没贴过,甚至连年夜饭都是用面包和泡面应付了事。
仔细算起来,他已经十多年没有庆祝过春节了。
姜佚明注意到了黎景投来的目光。他将抹布放在台面上,转过头来看了黎景一会儿。而后他转身去卫生间洗了个手,擦干净后,才走到沙发前。
他坐在黎景的身侧,将对方揽在怀里,吻了吻黎景柔软的发丝,柔声问:“怎么了?还在因为我下午的话不开心吗?”
黎景一愣,他摇摇头,说没有,他只是有些不习惯。
姜佚明眉心微微皱起,不解地问道:“不习惯什么?”
黎景垂下头,他想了一会儿,解释说:“不习惯过年,也不习惯这种……有奔头的日子。”
闻言,姜佚明的呼吸滞了半秒,疼惜从眼神中溢了出来。他声音有些发颤,问道:“之前你都不过年吗?”
黎景摇了摇头。放在以前,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可面对姜佚明心疼的目光,他忽然觉得鼻尖有些泛酸了。
原本他可以忍受困顿敷衍的生活,可有了姜佚明的爱,以往的那些孤单落寞就忽然变得无法忍受了。
“那生日呢?”姜佚明又问。
“也不过。”黎景的声音更低了,这一刻,黎景竟然有些心虚。姜佚明这般珍视他、想念他,可这些年里,自己却过得这般轻率混沌。
姜佚明揽着他的臂膀忽然收紧了,他轻抚着黎景的后背,柔声说:“没关系,没关系的。”
黎景的下巴搭在姜佚明的肩窝,他看着姜佚明皱紧的眉心,忍不住伸出手来将那两条深壑抹平。暖流将心间的酸楚冲散,他扯了扯嘴角,说:“是啊,没关系。我知道的,你每年都会对我说生日快乐,对不对?”
“虽然那时候我不知道。但……现在知道已经足够了。”
姜佚明捧着黎景的脸,下一秒,他两片唇印在了黎景的额头。
比起亲吻,这更像是一个安慰,不带情与欲,只有满满的怜惜。
黎景看了姜佚明一会儿,突然好奇姜佚明这些年的生活。他问道:“那你呢?过年是回家还是跟朋友一起?”
姜佚明摇摇头,说:“都不是。”
他握住黎景的手,轻声说:“念大学以后,我没有再在黎家住过,也不想跟他们一起过节。这些年来,除了在纽约的那几年是与几个华人同学一起小聚,此外每一年的春节我都是自己过的。不过,我会把公寓布置一新,再做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就像你在我身边。”
黎景张开了嘴巴,半天没能说出话来。这一瞬间,什么样的言辞都抵不过姜佚明的深情。明明当初离开黎家,是自己自作自受,可到头来,作茧自缚的又何止他一个?
姜佚明自幼聪颖,通透清醒,却甘愿沉溺于青春时懵懂又青涩的一场梦。或许,等待自己,就是身为金牌投资人的姜佚明做过的最不值得的投资。
“小景,对不起,我没能早点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