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鹿鸣看了张姐一眼,她的年龄与母亲相仿,想必都是什么更年期吧,她宽容地笑笑,没有顶回去,她怕张姐也像母亲一样一头大汗地又哭又闹。
从窗口的一个纸盒里抽出一张裁成小块的稿纸,抄下挑选的五本书的编号,张姐一眼看到,不耐烦地说,“这么多?算算算,谁有工夫给你找,你自己进来吧!”
邱鹿鸣依言进了借阅室,一眼看到墙上的规章制度:非借阅室人员不得随意进入!还有点心虚,她飞快按照脑中记下的编号,找到相应的书架,一二三四五,抱着一摞书放到万姐跟前,“五本,万姐你记一下编号。”
“记什么记啊!”她指着办公桌上一个木头匣子里整齐摆放的红色本本,笑着打趣,“放心,每本书都有三到五本,你看的这些平时也没人爱看。再说读者借的书都要登记到借书证上,书后面的卡片也要登记借书人姓名,你不会是非要给你办个证吧!”
邱鹿鸣总觉得这样有些不合规矩,”却也没多说,只是把写着五个图书编号的纸片和图书一起带走了,“张姐万姐要看杂志吗,读者和新青年,还有当代歌坛都来新的了。”
“好,一会儿去看!”万姐笑得眼睛眯缝着,她是个十分殷勤周到的人,只是不知为何,邱鹿鸣总觉得她笑容有点假。
放下书,邱鹿鸣开始打扫阅览室。
九点钟,6续有读者来了,有几个小姑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偶尔还看邱鹿鸣一眼。
她稍一留心,就听出她们是在说她昨天的丰功伟绩。
本不想搭理她们,谁知几人越说越起劲,还翻出她的初中成绩和医院打架的前科来,邱鹿鸣清了一下嗓子,“那边四位读者!请保持肃静,有事必须交流的话,请到外面走廊!”
那几个女学生与邱鹿鸣年龄相仿,听到这些,如同接到战帖,四人同时看向邱鹿鸣,目光充满挑衅和不屑。
邱鹿鸣毫不示弱,微微侧目,与她们对峙,她才不怕动手,当年田佩芝罗芳菲两人联手都打不过她一个,这次四个虽然有点多,但也不能输了气势,实在不行就先喊李大爷过来。
“哎呀小肥猪!我来看你了!”阅览室门口一个大嗓门,打破了僵局,只见一个高个女孩跑进来,一把抱住邱鹿鸣,还蹦了两下,“整整半年,你这家伙连封信也不写,直接想死我得了!”
邱鹿鸣看到女孩的脸,立即知道她是谁,“哎呀小耗子,我这里可没有灯油,只有图书,你可别都给嗑了啊!”
刚才那四个女孩中,个子最高的说:“喂喂,让我们肃静,你自己倒是唱念做打的!”
邱鹿鸣和秦慧芳对视一眼,都捂着嘴笑了。
秦慧芳搬了个椅子,坐到邱鹿鸣身边,拿过办公桌上李大爷给的半本稿纸,刷刷写道:听说你跟人干仗了,咱们嘉阳七怪可不能受人欺负,一会儿他们几个都来,看我们怎么给你出气!
邱鹿鸣连忙拿过笔,也刷刷写:别介。。。。。。
写完又把“介”字涂黑。
别这样,我又没吃亏,你们再来,真成欺负人了。
秦慧芳啧了一声,又抢过钢笔写起来。
就这样,你来我往,俩人不一会儿就写了两张稿纸还多。
“妈呀!鹿鸣你练字儿了!”秦慧芳这会儿才现邱鹿鸣的笔迹,脱口而出问道。
邱鹿鸣点点头。
秦慧芳对她竖起拇指。
这时来了个大爷要办阅览证,秦慧芳连忙起身,搬走椅子,找了本杂志,有一搭无一搭地翻看起来。
临近十一点半,呼啦一下涌进来四五个男生,一进来就引起读者们的不满,秦慧芳竖起食指让他们肃静。
过了十一点半,6续有几人离开,但还是有三四人依然坐着看杂志,那五个男生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围到邱鹿鸣身边,七嘴八舌,“哎,傻狍子,你还真到图书馆上班了啊!”说话的是徐振华,现在一中读高二,学习还行,就是嘴欠,总爱叫邱鹿鸣傻狍子。
“哎,昨天我班李宇说看到你把一女的揍了,可猛了,是真的吗?”这个是马明君,在二中读高二。
“听说你哥去警校进修,咋的,你也跟着学什么擒敌拳了?”这个是郑伟,复读一年,还是没考上中专,家里给走了后门,现在二中读高一。
邱鹿鸣一时都插不上嘴,那三四个读者更是受不了地起身,将图书放回书架,到邱鹿鸣跟前领回自己的阅览证,愤愤离开了。
“都走了好啊!”杨大伟坐在邱鹿鸣的办公桌角上,敲着桌面,“走啊,到点儿了,我请你们吃郑家包子铺去!”
“不去不去!”个子最小的是鲁家明压低声音说,“他家包子太好吃,老想去吃,我妈说里面肯定加大烟了,不样我去了!”
秦慧芳嘁了一声,“你妈说你妈说,啥都你妈说,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男的!”
“你才见过几个男的?”鲁家明面色通红,辩解道:“再说我听我妈话咋了?又没让你也听她话?”
“呸!我干嘛要听你妈话!找打是不是?”
几个男生轰地笑了,邱鹿鸣连忙示意他们噤声,“我中午不能离岗,每周一休息,到时候我请你们吃烧鸡!”
“吃啥烧鸡啊,你请我们看录像吧,《赌神》、《英雄本色》都行,我都看两遍了,老有意思了!”
“看录像有啥意思啊,不看!”秦慧芳反对,“鹿鸣咱俩去吹头吧,她们都烫翻翘呢,可好看了!”
“啥翻翘?”邱鹿鸣不解。
徐振华又接口,“就是把刘海弄成一大坨那种,我姐元旦也吹了一个,胶固定的邦邦硬,不好看,我们男的不叫它翻翘,叫招手停!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