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娘不爱,心爱之人不得相守。人啊,哪有顺顺当当就能过一辈子的呢!”
众人深以为然。
最开始分享八卦的那小厮又神神秘秘地开口:“还有啊,”
“还有?快说快说。”
“你们可知,主公压根儿不喜欢咱们少主。幽州萧府里啊,有位主公特别宠爱的侧夫人,主公偏疼侧夫人和她生的庶子,一心想打压咱们少主。这不,少主从二十万窦军手中保下了咱们安州,还将安州治理得这么好,主公不赏赐不说,还要治少主的罪呢!”
众人大惊:“治罪?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那小厮道:“说是少主为了保下安州曾向谢家求助,许下了不少好处。安州解困后,谢家拿着信物去找主公兑现承诺,主公不愿,便把这事儿怪到了少主头上。”
小厮这话一说完,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当初那窦德瑞是个什么德行,他们这些人都是知道的。若当真让他进了城,他们这些人能不能活到如今都说不准。少主拼死保下他们安州,可这份努力到了主公眼里,不是他的德,反倒成了他的罪。
原来在这些上位者眼里,他们安州一城人命,竟还比不上许诺出去的一点好处。
他们这些人生来卑贱,原也不敢指望这些贵人能多么看重他们。可主公一边享受着安州百姓的供养,一边却轻易地放弃他们,是个人都会觉得心下悲凉。
何况人心都是肉长的,有少主拼死
周旋在前,对比主公,谁更值得效忠简直一目了然。
不知不觉间,原本就不怎么公正的人心更是彻底往唐沅那边倒了过去。
凭唐沅如今对安州的掌控力,有她在背后做推手,还没等到第二日,关于萧俨和她的矛盾便已在安州城内传得沸沸扬扬。
唐沅也没怎么让底下人添油加醋,无非就是把萧俨如何逼迫亲女守丧期间另嫁、对方是个人渣还不许和离,以及少主分明立了大功却要给他定罪的桩桩件件好好宣扬了一番。
不出所料,流言传出后,安州百姓出离愤怒了。
如今在安州,百姓将士们对唐沅的维护绝非因为她头上少主的名号,而是纯粹出于对她个人的拥护。
且不必说去年那场为期近一个月的守城之战,便是后来,唐沅以安州为试点推行的那些政策制度,给百姓们带来的就是实打实的好处。因着唐沅这个城主,官绅世家的势力被削弱,百姓按丁按户分得田地,收获的粮食大多都能进自家口袋,蒸蒸日上的日子也让人有了期盼和奔头。
在百姓眼里,唐沅是救了他们命的人,是让他们吃饱穿暖、在乱世安稳过活的人。
这样崇高的地位,又岂是萧俨这个关键时刻毫不犹豫抛弃他们的主公能比的?
因此,眼下这样的流言传出,舆论会是个什么走向可想而知。
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纵使萧俨称霸一方,可到了安州,也只能被唐沅
捂住眼睛耳朵当个瞎子聋子。等他听到风声的时候,流言已经传得满城风雨。在安州百姓眼里,他已经成了渣爹、昏君的代名词,成了毫无爱民之心、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小人。
底下人来报的时候,他气得吐出一口老血,差点没就此驾鹤西去。
“萧韫那逆女,这样抹黑我的名声,她是想干什么?!”
萧俨气得摔了一个青瓷茶盏,怒气冲冲地在房间内踱步。
身为常年在阴谋诡计里周旋的野心家,萧俨一眼就看出了这样来势汹汹的流言背后绝对有人在做推手。如今在这安州城,有这等力量的人,除了萧韫不作其他人想。
他信任的心腹徐仲年在一旁看着暴怒的主公,微眯了眼睛道:“主公,或许咱们都落入了大小姐的圈套了。”
萧俨停下脚步,皱眉看去:“先生的意思是?”
徐仲年沉声道:“主公,您仔细回想一下,自从去年窦德瑞突袭安州、大小姐顶替少爷成了少主以来,这一桩桩一件件最大的得益者是谁?”
萧俨眼神一眯。
是萧韫。
这半年多的时间,自己这嫡女一路从深宅妇人到如今经营起自己的势力,成为一方统领。要说得益最大的,他和谢长安反倒在其次,她萧韫才是真正地闷声发大财。
“您再想想,大小姐之所以有如今的力量,把安州一带都攥在手里,是谁给她争取了时间?这半年多里,是谁让我们都无暇顾及安
州,乃至让她的势力壮大至今?”
萧俨闻言心下一凛。
是谢长安!
这半年多以来,他一直在青州与谢长安斗智斗勇,争夺窦家的势力,对安州的发展反倒听之任之,乃至到了如今,这安州上下竟只知少主不知主公,他这个真正的统领者反倒成了一个摆设!
而当初谢长安之所以能得到消息……
所有事件终于在脑子里串成一条线,萧俨猛地抬起头来,瞳仁有一瞬间的放大,心神巨震地盯着徐仲年:“萧韫是故意给谢长安送信,让他来青州同我争夺,自己好躲在安州修生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