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早了,饭点已过,路漫漫没着急去找流放队伍会合,而是带着怜月的姐妹们去附近面馆吃晚饭。
一人一碗阳春面,再配上几道爽口的小菜,就能让重获新生的姐妹几个极为满足。
正吃着面,却有一个年轻男子朝她们看过过来。
路漫漫最先注意到,悄无声息的用余光打量过去。
年轻男子身上的衣裳几乎布满了补丁,还沾染着些许木屑,看样子是干木工活儿的。
他也点了一碗阳春面坐下,目光却仍是有意无意的看过来。
不知道盯了多久,男子忽然站起身,朝她们走来。
路漫漫时刻警醒着,将吃面的动作放缓。
她虽知道乔水跟在暗处保护,但也不能完全指望旁人。
男子的脚步在距离她们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停下,试探性地喊了声:“夏花姑娘?”
正在埋头吃面的夏花抬眼看过去。
男子看清楚夏花的正脸,神情有些许的激动,“竟真的是你?你怎会在这里?”
夏花面无表情地朝男子打量过去,似是这才想起对方是谁。
“我来吃面。”夏花声音里没有半丝波澜,也没有跟男子多说的意思。
“夏花,我一直想攒银子给你赎身,可老鸨出价十两……我已经在攒钱了。”
路漫漫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此人竟是想要为夏花赎身的吗?
夏花闻言仍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道:“不必了,已有人为我赎身了。”
男子脸上露出焦急,忙问:“是何人?”
“与你无关。”
夏花冷冷地回答完,不再搭理他,低头将最后一口面条吃下,随后将面汤都喝光。
小二将男子点的阳春面端来,男子却迟迟不肯挪动脚步。
“夏花,我对你的心意……”
夏花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声道:“先前你是恩客我是妓子,你说的话无论多离谱我都听着。如今我已从良,断没有再与你多话的道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关心你。”
“用不着,吃你的面吧,一会儿该坨了。”
感受到夏花冰冷的态度,男子心情沉重,他知道自己认识夏花是因为跟人去逛窑子,也能明白夏花将他当成是恩客。
可不论夏花相信或是不相信,他那次都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先前也没跟旁的女子接触过。
他家中无人,从小就跟在师父身边学木工活,先前一直就过着攒钱娶媳妇的日子。
就连他也没细想过这件事。
直到那日在那间狭小的屋里遇到夏花。
跟刚见面的姑娘坦诚相待,他感受到自己脸颊烫的厉害,心怦怦直跳。
生涩地成事后,他就提起给夏花赎身的事。
没想到夏花却是淡淡一笑,也没多说。
他知道夏花是将他当成跟其他恩客差不多的人,他也没在意,只更努力的跟师父学手艺,多攒钱,尽早帮她赎身。
可他忍不住想去见她,哪怕让她陪自己说说话,可那处就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他每次去,都会像旁的恩客般与夏花成事,每去一次,他对夏花的情谊就更多了几分。
有时候也会遇到夏花在伺候其他人,他也不会觉得夏花不干净,对她只有满满地心疼。
又想他应该少来几次,省下的钱也能尽早为她赎身。
这些年他拢共攒下来五两,想攒够十两并不容易。
看到夏花被人赎身,他应该为她高兴的,可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男子失落地坐回到桌前,望着一碗阳春面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