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整整两个月,封剑塔主每天起早贪黑地找辅料,尘文简也从只在夜里练功变成了中午和晚上各练一次,每次从封剑塔出来都伤得比上次重,尘云离能收集的血液也越来越多。
尘云离在淮阳城找了几家铁匠铺,每天定时去两回,随机选择一家购买铁水加到尘文简的血中,再带回去给他。
照尘文简的说法,灵剑的铸造最忌讳混入杂质,尤其是其他兵器的杂质,因此尘云离都是先买兵器,再带到铁匠铺让人帮忙烧融,保证“杂质”的纯粹性。
尘文简将大部分混了杂质的血液泼到封剑塔顶层,因为有自己受伤时洒落的鲜血掩护,封剑塔主并未现。
他忙着调整辅料的配比,琢磨如何融掉无问剑提取自己需要的锻材,忙得根本没空关注铸剑炉的状况。
或许在他看来,这座炉子是整个锻造中最完美、最不需要他担心的一环,因为不关心,所以全然不觉他自以为的完美布置,早已千疮百孔。
双方的计划都进行得很顺利,这可能就是双赢吧。
尘云离每每想到这里,都觉得既荒谬,又好笑。
两个月后的某一天,尘文简照常进入封剑塔“练功”。这回封剑塔主没有在外面等他,起身跟了进去。
“师父?”尘文简停下脚步,故作不解地看向他。
“你也随我修行了不短时间,为师今日正好有空,瞧瞧你的进益。”封剑塔主笑得慈祥温和,若是不知道他正在做的事,尘云离几乎会以为他是个温柔和善的好师父。
尘文简装作怔了一会儿,便躬身应是,侧身让开,请他先行。
落后半步跟上,在入塔之前,尘文简回头与尘云离对视一眼。
尘文简看到尘云离用口型嘱咐道:“一切小心。”
第o21章我和我的冤种父兄
上塔顶的阶梯螺旋攀升,仿佛一个令人眼晕的漩涡,或是永无休止的轮回。
封剑塔主走在前面,脚步声如水波在狭长的楼道里回荡,一声一声震在尘文简的心头,隐隐带着异样的蛊惑力,拨弄他内心的杀戮欲望。
他淡淡抬眼,封剑塔主毫不设防的背影就在身前,只要他抽刀挥砍,轻易就能砍下他的头颅,让他的计划落空,解决自己的危机。
只需要拔出封剑塔主给他的刀,往上一砍……
尘文简眨眼,内心那魔魅的声音便像泡沫般破碎消散,而他连呼吸和心跳都不曾乱一拍。
封剑塔主微微偏头,余光飞快扫了他一眼,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片刻后,各怀鬼胎的师徒二人走进塔顶那片血色斑驳的天地。白日的封剑塔呈现出的状态是一片死寂的古战场,血流漂杵,白骨露于野,断剑残刃埋在尸骸中,被刀气激,嗡鸣着升上半空。
“进去吧。”封剑塔主说,“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的修炼成果。”
“是。”
尘文简应下后,正要入内,又听他说了句“等等”,紧接着,他摘下腰间的无问剑递了过去。
尘文简眉心一凝,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愕与不解:“这是……”
“今日你用这把剑练习剑术。”封剑塔主点点半空的残剑,“将它们全部砍碎,这次修行才算结束。”
“……是。”
尘文简双手接过无问。
剑魂沉眠,这把颇具盛名的灵剑握在手中与寻常铁剑几乎别无二致,甚至刃锋更加薄脆,还像软剑一般可以弯折,甚至韧性都很一般。
无问剑问世后只出鞘过两次。第一次在出炉那日,铸师投炉成就了它的诞生,也完成了醒剑过程,剑灵驱使剑身环绕山门,所过之处万剑垂,以示臣服。
第二次在心铸门灭门当日,剑魂被心铸门数百弟子的死亡强行唤醒,以一剑之力重创敌方上百名修者,其中不乏修行界赫赫有名的强者,最终剑断魂失,却也虽败犹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