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冉鸣远醒来,烧虽已退了,却犯起了咳嗽。
这咳嗽来得颇急,小院落里时常想起冉鸣远急剧的咳嗽声,有时咳了好久都不停,把一张漂亮脸蛋都咳得变了形发了紫,眼角沁出点点泪珠,说话声音也变得哑哑的。
冉鸣远每咳一次,沈擎的心就焦急一分,他总觉得若自己没倒下,冉鸣远也不会染病,总好像,是自己牵连了他一般。
这般心焦,就觉得时间过得更慢。沈擎觉得自己的心在油锅里被烹了足足几十回,炉灶上炖着的东西才大功告成。他忙不迭地倒出来,小心地端着送到冉鸣远的房间。
“这是……咳咳,什么?”冉鸣远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看向沈擎。
“这是川贝冰糖炖雪梨,止咳去燥的,对你这咳嗽再好不过。”沈擎一手端着碗,另一手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就递到冉鸣远嘴边:“来,你没力气,我喂你。”
冉鸣远勾起嘴角一笑,然后张嘴吃掉了沈擎送到嘴边的炖雪梨。
虽是甜却不觉得腻,还带着淡淡的药香,温热的食物滑过喉咙,却留下些清凉的感觉,顿时就舒服了不少。
沈擎见冉鸣远面色舒缓,知道合他胃口,便一勺一勺喂他吃个干净。
冉鸣远一边吃,一边仔细端详沈擎,见他英挺眉眼里,此刻蕴满专注温柔。当他抬眼看自己时,总能看得见他眼中,有个小小的自己。
冉鸣远觉得,那炖雪梨的甜味,已经从嘴里,渗进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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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勤俭持家餐
在沈擎的“药膳”滋养下,冉鸣远很快就恢复了活蹦乱跳的状态。
沈擎见状,自然更加高兴,每天变着法儿做好吃又好看的菜,每顿都让冉鸣远吃得喜笑颜开。
而对沈擎来说,冉鸣远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就是最大的回馈。
一日,沈擎见厨房里的少了几件材料,便出门到大厨房去找。
刚走到大厨房附近,沈擎就见到冉德高站在门口,和掌管厨房的夫妇说着什么,神色间有些激动。
沈擎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走了过去,躲在一边听那几人在说些什么。
“最近两个月,花在吃上的开销比之前整整涨了两成,你们可要控制控制,多做些素菜,那些鸡鸭鱼肉的,可贵着呢,省着点做。”冉德高挥舞着手里的账本道。
厨房大娘中气十足:“全府上下那么多张嘴等着吃呢,三不五时还要过个节、请个客,那边小厨房还净来要写高级材料,怎么省的下来?现在对伙食,府里已经有很多抱怨声了,要再降伙食费,哼,我没那老脸提,您可自己跟他们说吧!”
沈擎闻言,心里暗惊,自己原以为大厨房的材料是随便拿的,没想到还有“控制预算”一说。现在想来,自己前些日子要这要那的,未免也太随便了些,不知是否讨人嫌了。
见冉德高和厨房大娘仍在争执,沈擎也不好意思再要什么,便灰溜溜回了小厨房。
晚上,冉鸣远看着桌子上的菜,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是不敢相信。
“这,这是什么?”冉鸣远蹙起眉头看向沈擎,面色十分不佳。
冉鸣远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桌上是什么——一碟小葱拌豆腐、一碟酸辣泡白菜、一碟肉末炒茄子、一碗萝卜菜胆汤。只是,他委实不敢相信,沈擎会突然一改风格,用这些朴素得有点过头的菜给他当晚膳,难道……沈擎受了什么刺激不成?
沈擎给冉鸣远盛好饭,解释道:“今天我见冉德高总管和大厨房算账,才发现近来小厨房的开销太大了。我已经好好地反思过了,虽然您是王爷,开销有朝廷养着,但府里吃的都是老百姓缴的税啊,怎么能毫无顾忌地公款吃喝呢?所以,我们以后就在吃上头省着点吧。喏,我都计划好了,也不能亏待王爷,天天有小荤,比如今天的茄子炒肉末,五天开一回大荤,我做条鱼或者做只鸡什么的,你前段日子不是要减肥吗?正好就当减肥了……”
冉鸣远看着那盘茄子里比米粒还小的肉末,嘴巴很自觉地嘟起:不是吧,这比大厨房还不如呢!冉德高管得再多,也没见他的伙食里少了什么,自己算来还比他高一级呢,怎么反而要被殃及啊……
“哎呀!”冉鸣远哭笑不得地打断沈擎,道:“冉德高那是间歇性的吝啬症,隔一段日子就要发作一次的,就算你不花钱他还要嫌你怎么不能变钱给他呢。府里已经没人把这当回事了,顶多陪他演一段罢了,偏你还当真!”
沈擎摇摇头道:“我可是认真算过的,这府里那么多人,光吃穿和工钱,一年下来就不少呢。您还三不五时喜欢弄些昂贵的小玩意儿,几十两银子买个小指甲盖儿那么大的玉貔貅,几百两银子买把象牙扇子……朝廷给的银子再多,也不够您这样花呀。”
冉鸣远正了脸色,炯炯地看着沈擎:“沈擎,你该不会以为,我花的银子,全都是朝廷给的吧?”
沈擎一怔,愣愣地说:“难道不是吗?”
冉鸣远有些不悦地道:“朝廷一年才给多少银子啊,还不够王府一个月的用度呢,何况每年大日子,王府还要给皇上那一大家子送礼,收到的全都送出去了,多半还要倒贴。要单靠朝廷给的银子,我早就饿死了。”
沈擎整个人呆在那里,满脑子都是“我乌龙了,我闹笑话了,我把事情搞错了!”的想法。
冉鸣远见沈擎面色如土,对他安抚地笑笑,道:“现在王府里的开销,大部分来自王府的土地和冉德高经营的一些生意,另外,我偶尔写几幅字画几张画出去卖,也能换些银子。我那些小玩意儿,全都是用自己的字画所得来买的,并未动用王府的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