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对象是坐在龙叔对面的冷文如。她慢条斯理把笔帽旋上,柏岚疯了似的将桌上文件和摆饰扫在地板上,其中一个印章差点砸到冷文如眼角:“你让人给他用毒品,你栽赃他藏毒!你这个疯婆子!”
冷文如勃然大怒,噌地站起,给了柏岚一个耳光:“你给我住嘴!”
龙叔从惊愕中回过神,忙把柏岚拉开:“你才疯了,这样跟你妈妈说话!跟我出来!”
“我不!”柏岚挣脱他,双眼发红地盯住冷文如,“是不是你?”他竭力让自己平静,但面部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轻微颤动。
冷文如手撑着桌沿,上身逼近柏岚,说:“是啊,是我拜托罗太的。”
柏岚狂吼着扑过去:“我杀了你!”
“够了!”龙叔把柏岚推到沙发中去,一脸怒容,“你冷静点!像什么样子!”
“啧啧啧啧。”冷文如轻叹着,“为了个男人,简直跟我拼命,真不敢相信我会有这样的儿子。”
“我不是你儿子!”柏岚挣扎着,无奈龙叔把他按得死死的。
冷文如拿起手袋,从一地狼藉上走过去:“几天不会上瘾的,罪名也很好洗脱,但是你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就当为你们去游轮的那几天买单吧。”
她走到门口时柏岚开口:“等一下!”
他放弃了挣扎,喘着气和冷文如对视片刻,整个人忽然平静放松下来:“我想跟你说几句话,就我们两个。”
冷文如有些诧异,思索了一下,看向龙叔。
龙叔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
“我不会乱来的,难道真杀了我妈么!”柏岚没好气地翻翻眼皮。
龙叔捏着他的小下巴,凑近了仔仔细细看,那时间长得足够把他有多少根睫毛都数清楚,终于相信:“好吧。我就在外面。”他说完带上门。
柏岚慢慢坐直,冷文如也就近坐下,拿出烟盒,却在打开时改变了主意,又丢回去,空着手问:“什么话?”
“别动时朗。”
“你肯离开他?”
柏岚微微一笑:“我不会。”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柏岚在她起身时突然捡起地上的开信刀,冷文如吓了一跳,一丝防范从脸上闪过。
但柏岚只是拿在手里,问她:“你是o型血,任其芳是b型,我是什么血型?”
冷文如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
“b型对吗?我翻了
所有的体检报告,都写着我是b型,这么多年,这么多次,要改很不容易吧?你就不怕我哪天心血来潮去献个血什么的,就知道了我其实是a型吗?”
柏岚在手上划了一刀,看着血珠子渗出来,连成一条线,他把手伸到冷文如眼前,凝视着她问:“我爸不是任其芳,对不对?”
冷文如眼睫毛轻颤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垂下去,但这已经足够了。柏岚哈哈笑出声:“你骗了他?你拿我骗他?就为了接近他做他的情妇,你把爸爸放在什么位置?”
冷文如飞快抬起眼睛,嘴也张开来,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就紧紧闭合。
“贪慕虚荣是你的事,我不要跟任家扯上任何关系,我姓柏!如果你再动时朗一根汗毛,我就把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告诉任其芳!大家一起死!”
柏岚一字一句说完,把开信刀往地上一掼,拉开门扬长而去。
冷文如闭上眼,虚脱般长出一口气,龙叔急急忙忙地推开门:“嫂子?你没事吧?那,那柏岚一手血是……柏岚!柏岚!”他又转身追着柏岚去了。
冷文如哆嗦着手摸出烟盒,点着后狠狠吸一大口,泪水夺眶而出。
龙叔终于在电梯里截住柏岚,他把所有人都瞪出去等下一班,然后过来抓柏岚的手。
他抓一次,柏岚就挣脱一次,龙叔火了,使出擒拿手把他按在墙上,吼:“小屁孩老实点!”一边抽出手帕给他裹,“长出息了,知道自残来威胁爹妈了!谁教你的,昂?”
“被你们逼的!”
“放屁!我什么时候逼过你!”龙叔扇了他一巴,“你妈是紧张你,任何父母都会这么做的,你要是我生的,我才不跟你废话,直接打断你的腿!”
说着又叹了口气:“看来你是真喜欢上那孩子了?这下可麻烦了啊!柏岚!你爸嘴上说宠你随你,可是,哎,那也得看什么事才行,你不如我了解他,他是宁肯被你恨一辈子也绝对要斩草除根的……”
柏岚的脸顿时煞白,仿佛溺水的人紧紧抓住龙叔胳膊:“不,不可以,不准他动时朗!我不要再经历一次了!”喜欢的人死在面前,他连想都不敢想,连想都足以击溃他。
龙叔只好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给我点时间想办法,好不好?”
藏毒一事最终不了了之,冯远涯的口供几经变化已经不足以取信,而且文森特也多方奔走,证明时朗只是被连累栽赃,但形象和人气无法避免地一落千丈,光是跟代言的广告商谈判都耗去一大笔钱,气得文森特成天牙龈出血。
时朗站在门外,刚掏出
钥匙,门就开了,柏岚扑了过来把他抱个满怀,回头喊:“阿姨,时朗回来了!”
时母急忙奔出,时朗笑着说:“都堵在门口做什么,先进去啊。”
两个人一左一右把他浑身摸了个遍,一个说“瘦了”一个说“黑了”,时母泪眼婆娑的说:“怎么好端端惹上这种事,干脆就不要再做了……”说着撩起围裙要拭泪,柏岚赶紧扯去:“阿姨,油!”
“妈,我只是倒霉罢了,其实也不错啊,等于放大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