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无论他们今日是否动手,对方都生路渺茫。
“此时还未到,想必镇抚使要等之人今日是不会来了。”点点阳光落在段璋侧脸,他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笑意,语气却不容置喙道:“时辰不等人,不若凯旋之时再风风光光相见,如何?”
“……”
齐忱一言不,俊朗面容瞬间僵硬转而恢复如初,然而搭在城墙上的手默默攥紧似是要捏碎斑驳砖石。
冬狩过后,他再也没看到小郡王一眼。
长公主府处处是对方的气息,然而与其关系最密切的,还是他那日为救人在身上留下的多处剑伤。
在听说小郡王对同样于他有救命之恩的秦逸处处关切时,齐忱心绪纷乱,日日夜夜生出不该有的期盼。
然而恰如今日结局一般,小郡王不会纡尊降贵来瞧个曾经踩在脚下的奴才,更遑论为之送行……
同样是为你舍生入死,他同秦逸差在何处呢?
若细细论起,都不过是皇室的奴才,猎人的鹰犬。
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心脏宛如在冬水中洗涤过的利剑冷冽而清醒,困扰齐忱多日的疑惑终于在此刻拨云见日。
是身份。
一个能让小郡王也不得不应付的身份。
他愿意做小郡王的奴才,忠心耿耿一腔赤忱。
可奴才也分三六九等,分讨主子喜欢和随时能被替换的。
有些奴才胆大包天甚至能够欺压小主子,哪怕被厌弃却也不敢亦不能轻易舍弃。
齐忱最后一眼望向那人所在,将有些东西默默藏在心中。
或许他的确该即刻便走,奔赴战场去挣一个功名。
……
衰草枯杨,一队人马从城门口离去。
段璋仍立于城门之上,清冷眼眸中迸出猎鹰般的暗芒。
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箭上淬毒便更是防不胜防。
段霖早已率人埋伏于城外三里密林处,届时齐忱行军至此,一支淬毒响箭便会出。
响箭所指目标一明,那些被训练到只能听懂主子命令的弓箭手们,便会一齐冲相同方向放箭。
数箭齐,乱矢凌空,必叫齐忱死无葬身之地。
堂堂一个镇抚使,却连京畿都未曾离开,就死于叛军刺客之手。
帝王就算震怒,也不会去疑心调查一个身份低微独来独往的侍卫,而是立刻寻觅合适人选代替其平叛。
段璋自认并非如此狠毒之人,可以毫不留情对亲族下手。
但倘若有一天身世之秘隐瞒不住,父皇是多么凉薄自负的一个人,如何能容忍被欺骗多年;长公主又会怎么对一个抢占亲子位置的婢女之子?
倘若世间只能有一位小郡王,云渺和其他人只能活一个……那死的绝不会是他要护的人。
“王爷!”
下属匆匆跑上城楼跪地行礼,在段璋冷淡却逼人的压迫眼神中急忙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