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人还给我?”靳以宁伸出手,将刚刚边亭斟的两杯茶拨了一杯到周黎面前,问她,“继续在你身边待下去,怕是要跟你跑了。”
茶已经凉了,但靳以宁还是端起剩下的一杯,浅浅抿了一口。
“还什么还。”周黎踢掉脚下的细高跟,舒了舒筋骨,满不在乎地说,“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没发现吗?他在躲着你,故意和你保持距离呢。”
“有吗?”靳以宁反问,语气很是不以为意,仿佛并不关心,“我怎么没感觉到?”
周黎冷笑了一声,懒得陪他装模作样。
两人正说着话,门上响起了敲门声,靳以宁回头望了一眼,很快又转开了。
是服务员送餐前小点进来了,丽都的菜品讲究的就是一个华而不实,极低性价比,菜的分量不大,花样倒是不少,巴掌大的碟子在圆桌上摆了一大圈。
周黎可管不了这些,她在国外待得太久,看见中餐就全无形象地饿虎扑食,直到服务员小妹妹离开,她才含糊不清地说道,“他大概是背着你谈恋爱了吧。”
人们总说胃是情绪器官,其实有一定的道理,忽然之间,靳以宁没什么胃口。
他连筷子都没有动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笃定道,“他不会。”
周黎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不会?就凭我们小边的长相,喜欢他的姑娘小伙儿能从丽都排到元明山你信不信。”
“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靳以宁反驳她,话里话外很不高兴,“他才多大。”
“嘿,老古板,二十三岁,你说多大了?”周黎见靳以宁这个封建大家长的态度,瞬间乐了,她放下筷子,抽起餐巾抿了抿嘴,故意拿话刺激他,“把人圈在身边养了几年,还真把自己当爹了,换个家庭风气开放的,孩子都能走路了,他谈恋爱是迟早的事,我劝你早点接受。”
“闭嘴吧你。”周黎说的这番话,靳以宁一个字都不爱听,恨不得立刻缝了她那张破嘴,“好好吃你的饭。”
◇婚期
一周的时间在忙碌中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中秋佳节。
今年的中秋家宴依旧办在蒋家大宅,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没有蒋晟没有大宴宾客,只是请了平日里关系密切的亲朋,以及公司的高层元老来家里聚会。
所以今年家里的气氛比往年轻松不少,也省略了不少流程,正式开席前,几个小辈甚至还有时间,陪着蒋夫人杨芸聚在花厅里搓麻将。
靳以宁也上桌玩了两把,他从码得整整齐齐的牌墙里摸起一张,捏在手里,轻轻在桌面上扣了两下,看也不看牌面,直接扔了出去。是一张八万。
牌桌上其余几人反应平平,兴趣不大,只有边亭把这张牌摸了回来,然后面无表情地,将立在自己面前的一排牌推倒。
“和了!清一色!”周黎坐在边亭身后观战,简直要高兴坏了,“看不出来啊边亭,你打麻将真有两下子,一个人通杀三家。”
她兴奋地拨弄起亮出来的几张牌,催促边亭,“快算算这把能赢多少钱!”
周黎是典型的人菜瘾大,牌技又差又爱玩,没打两圈就被牌桌上的几个老江湖杀得溃不成军,不得不搬救兵,让边亭上桌替她打两圈。
没想到边亭的牌运居然不错,一上手就逆风翻盘,没费多少功夫,就完全逆转了局势,成了最大的赢家。
要说输牌的时候,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性格,一连几把败局,蒋天赐坐不住了。
“以宁,你是不是故意给边亭喂牌!”他将自己的牌往中间一推,气急败坏地把矛头指向靳以宁,“好几次都是你点的炮,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可没有,巧合而已。”面对姐夫的指控,靳以宁脸不红心不跳,“况且刚才那张牌,我都没打开看,怎么故意喂给他?”
“哪有那么多巧合。”蒋天赐不信,“你会算牌,别以为我不知道。”
靳以宁扬了扬嘴角,皮笑肉不笑,不再理会他。
蒋天赐不依不饶,周黎在旁帮腔,“蒋总,打牌图一乐,输不起就没意思了。”
见丈夫如此较劲,蒋楚君也埋冤地瞪了蒋天赐一眼,毫不嘴软,“阿亭赢两把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
“我!”蒋天赐张了张嘴,顿时觉得有些委屈,怎么各个都帮着外人说话。他倒不是舍不得这点钱,只是这由盛转衰的滋味,在他看来,比杀了他还难受。
“哼,我就知道你们都偏心小边。”蒋天赐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头了,有失风度,于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他故作委屈,伸手将面前的牌局打乱,推进麻将桌里,“明天我就去往脸上打点那个什么玻玻酸,年轻了,帅气了,说不定你们也稀罕我了。”
“好了好了,你们都长大了,还和小孩子一样拌嘴呢。”杨芸看着一群小年轻斗嘴,乐得直笑,家里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不吵了,不吵了,再打一圈。”
机器洗牌的声音响起,牌局继续,有周黎这个活宝,和蒋天赐的插科打诨,一屋子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但这种“没有隔阂的亲密”,不过是上位者心情好时,赏下的一点甜头,又或者是笼络人心的工具,在真正的利益面前,他们并不会让渡出一点点自己的权利。
开席前十五分钟,牌局结束,边亭立刻从桌前起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先是扶身着礼服的周黎起身,又捞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披在靳以宁的肩上,然后走在二人身后半米的位置,跟着他们进了宴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