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楚君原本只是逗他玩儿,但边亭却像被说中了心事一般,别开了视线。
“真的啊?”这下轮到蒋楚君惊讶了。
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边亭的神情又恢复如常。
就在蒋楚君以为他会扯出一句“没有喜欢的人”或者是“不想谈恋爱”之类的话来搪塞她的时候,边亭抬头望向她,郑重地回答道,“是。”
但这份喜欢,也仅能停留在喜欢而已。
没等蒋楚君从他的这双眼睛中探究出更多的秘密,边亭抬头看向西斜的月亮,说,“但我不能喜欢他,也不要再喜欢他了。”
◇乌托邦
关于这个“喜欢的人”,边亭不愿多说,蒋楚君很有边界感地没有多问。
她又在花园里和边亭一起坐了一会儿,就提着空盒子回去了,临走前不忘再次督促边亭按时交论文。
边亭一个人在门外值守到天亮,五点一刻,丁嘉文准时过来换班。
经过整夜的休息,丁嘉文的身上已经不见昨晚的反常,他如往常一样,揽着边亭说说笑笑,如果不是怕惊扰到靳以宁,他能一个人侃半个小时不带喘。
边亭熬了一个大夜,没有精力陪他闲聊,三两句话和丁嘉文交代了一些前半夜的情况,就打着哈欠走了。
穿过一扇月亮门,再转过一块太湖石,边亭彻底离开了丁嘉文的视线。
几乎在下一个瞬间,他脸上的困顿消失不见,背影也没了疲态,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他巧妙地避开路上的所有监控,绕开了彻夜巡逻的保镖,最后进了别院,来到了蒋晟的书房前。
房门没有上锁,边亭轻轻一推,门就开了,门缝里随即飘出一股幽兰香。
倒不是蒋晟的疏忽,而是他的这间书房向来如此。为了最大程度规避风险,蒋晟极少直接参与公司业务,所有的违法行为,都借手下的人来完成的。
他本人活得和街上那些退休的老头没什么两样,书房里除了些古玩字画藏书,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秘密,更没有藏什么犯罪证据,不需要特别严密的保护。
因此,边亭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进入了蒋晟的书房。
边亭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进门之后,他轻轻阖上身后的木门,借着黯淡的晨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拇指大小的方形物件。
这是一支录音笔,防干扰超强待机,最长录的音时间可达八十个小时。
边亭此刻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将它安装在蒋晟的书房里。
明天上午,靳以宁将会和蒋天赐一起,在这个房间里与蒋晟议事。目前公司最棘手的问题就是东南亚那条重要水路被冲垮,所以他们明天的谈话内容,必然会涉及到这条水路的重建。
从靳以宁那边找到水路的线索,对边亭来说已经是不可能了,所以边亭决定趁这个机会,从他们明天的谈话入手。
计划到目前为止,都进行得很顺利,边亭静悄悄地来,把录音笔安装在一张不起眼的桌子下面之后,又静悄悄地离开。
两个小时之后,如边亭预计的一样,第一个到蒋晟书房的,是靳以宁。
昨天夜里靳以宁睡得不大好,起得稍微早了些,他来了之后没有麻烦别人,自己动手烧水,坐在茶桌前泡了壶茶。
大概三十分钟以后,蒋天赐拖着两个大黑眼圈,踩着点到了。他见靳以宁一大早坐在这里悠悠闲闲地喝茶,心里很不痛快,来到茶桌前,招呼道,“以宁,今天来得这么早啊。”
蒋天赐这态度看似亲热,实则是来找茬的,靳以宁捧着茶杯,撩开眼皮扫了他一眼,低头吹了吹水面上的热气,“姐夫也不晚。”
说着,也没有给他这位姐夫倒杯茶的意思。
“恭喜啊,以宁。”蒋天赐也不介意,他将双手插进兜里,满是艳羡地感叹,“真羡慕你啊,马上就要抱得美人归了。”
“谢谢姐夫。”靳以宁像是没有听出他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说,“但你这话不大对,你和姐姐结婚,难道就不值得羡慕吗?”
一来一去两个回合,蒋天赐就吃了瘪,好在岳父还没来,这“兄友弟恭”的戏码,他也不必强演下去。
蒋天赐把脏话憋了回去,鼻孔里冒出一声冷哼,没好气地在靳以宁身侧的圈椅上坐下,动作幅度故意拉得很大,手肘正好撞上了靳以宁的胳膊。
靳以宁的手里正端着盖碗,被蒋天赐这么一撞,他杯子里的茶洒了,连带着盖子也掉在了地上。
“哟,抱歉。”蒋天赐睨了他一眼,没诚意地道了声歉,翘起二郎腿,没有屈尊去捡的意思。
因为他是故意的,他知道靳以宁腿脚不便,就是想看他出丑,好时刻提醒靳以宁,你现在是个瘸子,别以为有了周黎家的助力,就妄想和我斗。
可惜,靳以宁的表现不如蒋天赐所愿,他既不狼狈,也不气恼,更没把蒋天赐这无聊的挑衅放在眼里,只是放下茶杯,俯下身去,捡起地上的盖子。
就在他伸手去捡盖子的瞬间,突然发现,桌子底下有些不对劲。
茶桌最内侧的角落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的黑色凸起,这个地方不易被人察觉,如果不是这个盖子掉的位置寸,根本不会被人注意到。
靳以宁先把杯盖捡了起来,放在桌上,又俯下身,伸出手扣住那个物件的边缘,“咔嗒”一声,用力拆下来,拿到眼前端详。
见靳以宁捡个杯盖也能捡出花样,蒋天赐大惑不解,连忙放下二郎腿,凑上前来,问,“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