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
周燎瞳孔猛然開始震顫,但是卻不敢再動,他板著脊椎,手幾乎快把馬桶掐爛。
一直熬到秦湛給他刮完他才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對方把刮鬍刀扔在了一邊,隨後視線仔仔細細地掃過自己的臉頰,周燎僵硬著身體,等著他開口。
「洗澡,我幫你?」
「……。我可以的。」
「真的?」
周燎頭點得像撥浪鼓。秦湛見狀也不再多說,很快就轉身走了出去,隨後把自己的衣婻鳳服丟給了周燎。
「要幫忙就敲門。」
拒絕了秦湛幫忙後,周燎洗了這輩子最異常艱辛的澡。因為腳那裡不能用力和碰水,他基本上是坐在馬桶上給自己洗的,廉價的沐浴露特別打滑,周燎洗背的時候還差點從馬桶蓋上摔下去。
只是沒想到等自己洗完後,更痛苦的來了,他只能撐著身子給自己穿衣服。因為浴室的地面太滑,在最後穿褲子的時候他因為腿下意識地想支撐,結果卻被這一下痛到整個人「砰」地一聲直接摔在地面的瓷磚上。
這個衛生間太小,以至於他躺在地上,人都伸縮不開來,看起來狼狽又滑稽,半隻褲腿都沒掛上去。
秦湛本來在寫代碼,聽到衛生間發出的聲音時,他視線移了過去,隨後很快站起身往那邊走去。他推開門就看到周燎穿著自己的衣服倒在地上,對方一張臉痛到扭曲,手肘撐在地上,用盡全力地想靠自己站起來。
「我不是說過要幫忙敲門嗎?」
「不小心。」周燎看到對方有些不耐煩的樣子,下意識又要道歉,「對不……」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秦湛卻蹲下身兩隻手穿過他腋下,直接把他從地上一把撈了起來。周燎一隻腳還沒站穩,就被秦湛摟到了懷裡,他後背和身後的人溫熱的胸口相貼時,才放鬆下來沒多久的身體又變得僵硬了起來,這種怪異感讓他渾身難受。
秦湛腦子裡似乎沒有所謂的情愛和同性異性這些有的沒的的東西,他像是感受不到周燎的僵硬,半抱著懷裡的人幫他把剩餘那半邊的褲子給提了上來。
對方指尖擦過自己大腿時,周燎緊張得差點又要摔到地上,只是還好秦湛另一隻摟在他腰上的手錮得比較緊,才沒讓他重倒下。周燎甚至不敢看現在鏡子裡兩個人的樣子,他怕看了更加應激。
「好了。」秦湛沒什麼感情,公事公辦地開口。
「謝謝。」
他趕忙接過秦湛遞過來的拐杖,一瘸一拐地撐著往自己那個窩裡走去。
秦湛是跟在他後面走出來的,對方的衣服在撈自己時被水打濕了,周燎剛忍著痛坐下身,就看到他突然走到衣櫃邊脫下了衣服。
這是他第一次見秦湛在自己面前脫衣服,單從他的角度來講的確沒想過對方會有肌肉,因為秦湛大多時候都坐在電腦前。不過想了想過去秦湛那變態的力氣以及同自己差不多的高大體格,似乎又覺得不太意外。
只是讓他嚇了一跳的是對方轉過身時腰腹上那些駭人的傷疤,猙獰可怖,遠比自己當時留下的更加可怕,它們縱橫交錯地像一道道死肉虬結在蒼白的皮膚上面,幾乎是讓周燎瞬間窒住了呼吸,不敢再多看一眼。
他想問秦湛這是怎麼留下的,但根本不敢開口,因為這很明顯是人為的痕跡。過去對方應該遭受過更加非人的虐待,這些疤痕甚至無法癒合。
秦湛換了一件灰色的單衣,等他轉過頭時,周燎立馬移開了視線。
「怎麼了?」
「沒有。」周燎害怕撒謊要被打,剛說完沒有又立馬開口,「我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不小心看到的。」
秦湛似乎並不在意周燎看沒看到。見對方沒有生氣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周燎過了半晌才鼓起了勇氣。
「痛嗎?」
「你說這個?」秦湛隔著衣服按了按那個地方,「忘了。」
「是別人……。打的嗎?」
周燎剛說完,秦湛突然看向了自己,對方微眯著眼睛,晦暗不明的視線里暗潮湧動。
「和你沒有關係。」
「對不起……。」周燎自知自己逾矩問錯了話,「我只是……。」
「別再這假惺惺的,你們有什麼區別?」
秦湛打斷了他的解釋,周燎呼吸一窒,他捏緊了拳頭,低垂著頭不敢看對方。
他不敢再說話,秦湛也不想繼續和他交流這些,換完衣服後就去做自己的事了。周燎同往日一樣蜷縮在角落裡看著他的背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湛突然從電腦面前站起身,隨後走出了門。
周燎見他要出門,有些緊張向前屈起了身子:「你去上課嗎?」
秦湛只是看了他一眼,沒有回覆,臉色也不怎麼好。周燎以為是方才自己說的那些話讓秦湛又開始懲罰他,他心臟像被一隻手驟然攥緊。
「對不起,剛剛我不該問的,我不會再問了。」
對方沒有理會,只是合上了門。周燎看著緊密的門,久違的驚恐開始發作,他穿著秦湛的衣服,哪怕獨屬於對方清爽冷冽的氣息將他包裹,也無法安撫自己的恐懼。
他緊緊地抓住自己的頭髮,視線里一片黑暗,身體止不住地發抖。
幾分鐘後門就被推開了,但周燎卻覺得這短短几分鐘像過了幾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