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你们就是这个时?候,来?得正好。”
她把泡好的两盏茶递到对面,唤她二人来?坐。
周鸣玉倒没什么不敢坐的,只是绣文有些?受宠若惊,一时?不大敢坐。
祝含之倒没什么架子,道:“姑娘是正经的绣娘,又不是她的侍女,有什么不敢坐的,坐罢。辛苦了一趟,喝口茶缓缓。”
绣文这才称谢,袖着手坐在了一边。
祝含之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同周鸣玉道:“我还奇怪,你怎么一直没有消息,原来?是拖到了今天。你倒是聪明,还记得我说?的这话。”
周鸣玉笑道:“祝当家是我的救星,我哪里?敢忘。”
祝含之嗤了她一声?,这才道:“我收到你的信儿,就遣人去盯着了。你前脚离了端王府,后?脚就有死士出门了。至于做什么不得而知,等有了信儿,我再和你说?罢。”
周鸣玉刚要开口,绣文将茶一口气喝了,烫得呼了一口气。
见二人微讶地?看着她,绣文笑了笑,道:“祝当家,姐姐,我才想起来?,今日出来?,有两个姐姐托我买东西?,我都给忘了。你们说?着话,我先去买,怕等下铺子收了摊,就买不上了。”
祝含之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笑,没说?话。
周鸣玉道:“那你快些?回来?,叫小?章陪你一起。”
绣文说?了句“好”,起身与二人行礼,便快步出去了。
祝含之望着绣文背影,道:“好聪明的丫头。”
她又看向周鸣玉,道:“好歹毒的姑娘。”
周鸣玉不接这招,道:“分明是祝当家给她递的茶,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关于周鸣玉与人谈话这件事,绣文一贯不参与,谁来?都回避。一来?是懂事听话,二来?,知道得越少?,危险就越少?。
祝含之原本道这丫头跟在周鸣玉身边做事,多知道一些?也没什么不好,但?既然周鸣玉有意将她排在外?面,她倒也是无所谓。
没了人在,说?话更加没有顾忌,也好。
祝含之直白地?问道:“你和原之琼说?什么了?”
周鸣玉道:“她好奇我的身份,我就说?我与杨简有仇。她又好奇我为何关注杨家,我便故意提了谢家的旧案,想看看她的反应。”
祝含之听着这话,突然抬起一只手,叫她打住。
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谢家?”
周鸣玉微顿,点头,沉声?肯定?道:“谢家。”
祝含之收回手,微微扯了扯唇角,道:“谢家的案子,我听说?过,但?那时?候,我与你也就是一般的年纪。我帮不了你,我说?过。”
周鸣玉依旧点头:“我知道。”
祝含之道:“那你何必与我把话说?白呢?你不说?,我只当不知道。越少?人知道,对你岂非越好呢?”
周鸣玉面色平淡,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我不用谢惜这个名字,不是要保我自己?的命,只是要想办法,将当初的案子翻出来?。我不介意与家人一同赴死,但?死也要有个清楚明白。”
她头一次对着另一个人把话说?白了。
周鸣玉与杨简你侬我侬,又与原之琼维持合作,但?并没有打算依靠他们中的任何一方。
如果非要选,她宁愿选只趋利益的祝含之。
祝含之也没想到她有此举,默了半晌,道:“我不会一直站在与你同方。”
这便是她做出的最大同意了。
周鸣玉点点头,接受了她应许的范畴,并且只当此事已然说?通:“那我们可以继续谈了。”
祝含之点头,示意她继续。
周鸣玉道:“原之琼幼时?与我们走得很近,关系也不错,但?我这次提到,她的态度相当微妙。我需要知道,为何会如此。”
祝含之垂首抿茶,想了想,方放下杯子。
“此事详查需要时?间。你怀疑谢家的案子,不仅和杨家有关,还与端王府有关。”
周鸣玉肯定?道:“谢家把持东境守军多年。当初定?案以后?,主将之位由原先的副将顶上,此人就姓杨。而端王妃出身杨家,端王一直与杨家往来?密切,没有道理在杨家高升之后?,反而举家前往封地?,好像是在避讳什么一样。”
祝含之道:“这些?话都只是你的推论,证据呢?”
周鸣玉不急不缓道:“我从前同主家做生意,曾去过娄县,也去过晋州。那时?候在晋州不曾久留,只觉得当地?百姓富庶,物价奇高,未曾留意别?的。而如今遇到端王一家,吃穿用度,皆远胜于普通王爵。只凭他的分封和晋州所产,恐怕还做不到。”
她微微侧首,道:“我当初不觉得,如今才想到了。晋州虽只是个普通的繁华之地?,可晋州之侧便是娄县。而祝当家也告诉过我,端王曾在娄县私自开铜,充作私产。我的证据,就在祝当家手中。”
祝含之闻言看向周鸣玉,正对上她笃定?的眼神。
她有些?荒谬地?笑了一下,道:“我手中能有什么证据?”
周鸣玉道:“当初在上苑,祝当家曾说?过,晋州的生意有麻烦,要派人探查。如今应当有结果了罢?”
祝含之没有说?破,只道:“你先说?说?看,我听听对错。”
周鸣玉便道:“端王可是在封地?私自铸币。”
她虽说?的是一句问话,但?语气却铿锵有力,根本就不是在询问,而是已经确定?一般,说?出这个答案。
那些?黄铜没办法堂而皇之地?放在明面上,用不出去,就只是一堆废铁,和一堆石头一样无甚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