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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PU小说网>剑来宋长镜单手锤杀齐静春 > 第99节(第2页)

第99节(第2页)

他伸手请他先行:“你们在前,我送她出城,再?走。”

他回?身,从那边等候的茂武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十分平静地跟在谢惜的马车之后?,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宋既明亦骑上马,先绕路回?了端王府门前,接上了手脚带着镣铐的端王,将他押入四面都围得毫不透风的囚车,这才一路出城往上京去。

杨简的目光一直落在谢惜的马车上,但谢惜一次都没有从里面探头?出来,即便他的马蹄声,一直清晰地穿过所有杂乱,落在她的耳边。

步出城门,杨简上前,伸手扶了扶马车的顶檐,而后?收回?手,纵马而去。

第99章

谢家遗孤被找到,手?中带有杨家密谋构陷谢家的密信以及端王通敌的罪证,此事在朝中一时引起轩然大波,一旦证实,便说明当年谢家数百口的死亡都是冤案。

而后,军中有数位将领联名上书?,作证谢家将领在军中清廉骁勇,即便伤重也永远冲在前列,绝不怯战,绝不可能与海寇通敌,反而是杨家几?位将领,私用昂贵,远超军费所支与份例所用,并有假战之?嫌。

这之?后,当年在太医院供职的一位龚姓太医,重新参上,递交手?中一份药案和问诊记录,证明端王曾串通太医院替换谢家当年几位主将的药物,致使其病情反复、伤重难愈。

一道又一道证据参上,将此事一次又一次推向顶点。

今上并没有召见谢惜,但却在早朝之?上点了?太子出列,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此事务必要查个清清楚楚,将文书?列明白送到他的御案之?上,不可叫无辜者枉死,忠国者蒙冤。

太子领命。

谢惜身份特殊,虽为罪臣之?女,但此案正在重理,不可关入大牢,同时作为重要证人,要保证其安全,所以太子直接在东宫辟了?一处居所,让谢惜入住。

虽为入住,实为监。禁,谢惜在其中不可出门,也不可与外人通信。便是有一位相熟的女官前来探望,也是请示过之?后,才?得以入内,待了?盏茶的时间便要离开。

就是在这样萧瑟又孤独的秋日里,辗转了?数月,等到第一场雪倏然而落时,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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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府上,寂寂许久。

往常繁华热闹的园子,此刻安静无声。仆从们知道如今主家在朝中处境不好,个个谨小慎微,生怕激起一点动静,惹了?主子们的不快。

但奇怪的是,平日在朝上最光鲜的那?几?位,反而一个比一个瞧着平淡。

就连冷面?阎王一般久不归家的八郎君杨简,都难得一直留在家里,每日宽衣大袖地晒着太阳,拉着他七兄在园子里喝茶钓鱼。

他们钓的是家主杨宏在园子里精心养了?许久的鱼,但即使杨简钓上来当场烤了?吃了?,杨宏那?边居然也不作任何反应。杨籍惴惴之?下又被杨简拿着烤鱼在他鼻子下面?晃悠,没忍住吃了?一口后十?分良心不安地加入了?弟弟每日的破坏行动。

但朝中没有人会来恭维杨宏了?。

所以这个平日里十?分热闹的池子,眼见着因此愈发冷清了?。

池子差不多要空了?的时候,冬天?来了?。

朝中终于有了?将要落定的风声。

这时候鱼已经不大好钓了?,杨简和杨籍费了?好大功夫,才?得了?两?条。杨简把鱼烤了?,选了?其中一条,也没用食盒,只用右手?端着盘子,左手?拎了?个酒壶,手?指挂两?个杯子,又捏了?四根筷子,就这么去找他大兄杨策。

下人们看着相当不安——要知道大郎君最是讲规矩的,打从出生起就没有过一刻不正经的时候,八郎君要这么进他书?房,拦还?是不拦,着实是个难题。

杨策彼时正在书?房中擦拭长剑,看见他来时这模样,倒也没生气,只轻笑?道:“我那?日听说池子快空了?,我还?不信,去瞧了?一眼,撒一把饵料都见不着一条,果然是都被你吃干净了?。”

杨简把鱼放在桌上,还?给他把筷子摆了?摆,又将酒壶和酒杯放在旁边,十?分从容地坐下了?,请他道:“兄长不来试试?这鱼除了?刺多,味道还?不错。”

杨策道:“不错?那?你今日才?来请我试试?”

杨简面?不改色道:“那?不是我前些时候手?艺不纯熟吗?”

杨策笑?了?笑?,坐在他对面?,拿起了?筷子,道:“我就不该让你进来,书?房是吃鱼的地方吗?”

杨简和他碰杯,道:“兄长就是被父亲管得太严了?,不知道这种?在眼皮子底下犯禁的痛快,今日小弟是特意来请兄长开心的。”

杨策点头,道:“是,一屋的鱼肉味儿?……你小子手?艺倒不错。”

兄弟俩一边吃喝一边聊,倒难得有些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轻松,待鱼吃完,酒喝干,杨策这才?微微放松了?时刻挺直的腰背,微微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用一种?平日从不得见的轻松姿势,看着外面?凄凉的景色,慨叹道:“要入冬了?。”

杨简手?里把玩着酒杯,应了?一声。

杨策也不知是如何联想到的,忽而道:“那?年你自己去了?龙爪司,父亲知道后生气,去祠堂罚你,也是这么一个冬日。我去时,你在祠堂里跪着,他在门外头站着,一肩的雪,也不去拂,就那?么看着你。后来你跪够了?时辰,该起身了?,他才?走。”

杨简根本不知道这事。他就只记得那?年因没能按杨宏的预想进入翊卫,自己干脆投了?龙爪司,回来后又是一阵冲突,雪日寒冷,他在祠堂跪得麻木。

杨策道:“父亲不爱管你……八郎,你从小寡言,但不出错,比我们都好教养。父亲口中不说,但想着将来要引你走一条坦途。谁知道你大了?,反倒叛逆起来,我们兄弟几?个加起来,都不如你挨打多。”

杨简不知今日怎么兄长突然做起了?父亲的中间人,只玩笑?一般回应道:“我们这些兄弟,除了?兄长,哪有什么听话的?”

杨策点点头,不知是不是有些醉了?,话也多起来:“是啊。你,六郎,还?有三郎,都不听话……三郎平时连上京都懒得出,为了?谢家六娘子,头也不回地走了?,二叔母为了?他,私下与母亲哭了?几?回了?。”

杨简没接这话。

可杨策又续着这话说了?下去:“咱们家啊,说是和谢家有多年的情谊,到了?如今,早就攀不上人家了?。父亲当年计划着为我求娶,谢家没回应,之?后嫁了?两?个女儿?,也没轮到咱们。父亲早就不指望攀谢家这门亲了?。要不是谢家六娘子性子说一不二,看上了?三郎,也轮不到咱们去攀亲。”

这事杨简是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杨家不如谢家,所以为了?谢惜,他才?那?么努力。

杨策道:“三郎性子弱,一路都是被推着走,二叔本不觉得是门好亲,若不是父亲要借势,这亲事根本定不下来。谁知道三郎也是用了?心的。谢家出事,他们害怕六娘子报复,防着她,想杀她,三郎从不违拗长辈,居然也做了?这样的事。”

自打当年杨三郎走了?,杨家不少长辈骂他是不肖子孙,杨简倒是头一次从杨策这里听到这话,便道:“三哥和嫂嫂感情深厚。”

杨策笑?了?一下,又慢慢落了?下去,泛起些微末的苍凉:“我知道,我也不是为了?责备他。只是他这一去,太久了?……我那?日和父亲去看二叔,二叔病得厉害,左不过就是今年了?。他拉着父亲的手?求他,千万要把三郎的尸身找回来,说临死之?前,总要再见一见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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