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屋里屋外挤了几十号人,对面的又是个弱不禁风,缠绵病榻的娇小姐,到叫钱虎不好意思太过强硬起来,免得传了出去,有损他醉月楼的名声。
“请问沈小姐,贵庄可有一名叫赵四的管事?”
沈默云闻言大惊,睁大了眼,支吾道:“有倒是有……”
那钱虎冷哼一声,“是你庄上的人便好!”说着,便将那逼迫着赵四所写的欠条扔了过来。又将昨日赵四在他们醉月楼招摇撞骗,企图赖账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沈默云拿到欠条,显然是一下子过于激动和震惊,那病情便愈发不好了起来,连连的咳嗽止也止不住。庄上众人不由议论纷纷,将那赵四大骂了起来,连带着也纷纷上前安慰着沈默云。
在喝下了一碗热茶后,沈默云的咳嗽渐渐止了。
“李大,王福呢?将他二人找来!”
那李大,王福此时也正在窗下交头接耳,商量对策。一听到他们的老大赵四欠了五百两被抓了起来,两人也不知所措,惶恐不安,纷纷在心里咒骂起了赵四。
果然,这大小姐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他俩,两人不由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跑去在沈默云面前齐刷刷跪了下来。
要知道,赵四是他俩的老大,众人将他们看成帮凶,给赵四打掩护的话顺理成章。这里可是沈默云的地界,万一,沈默云直接在这地儿就把他俩办了或送了官,他们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禀大小姐,我二人在此!赵管事他昨晚的确一夜未归!可我等并不知道他竟然是留在了城中逛窑子去了!大小姐明察啊!”那王福是个不爱多言的,此时却也忍不住第一时间出来为自己开脱。
“没错!昨日,赵管事,不,那赵四,他昨日定是为了逛窑子才假装肚痛。他,他真是个作死的。放着大小姐不管,还借着大小姐的心善,假意欺骗,如今闯下大祸,也是他咎由自取!对!姑娘昨日看他病痛难忍,还给了他好几两银子去看病!却不想他竟然拿了拿银子偷偷去享乐……”那李大见王福抢在了他前面,自然不太甘心,现下也只能先拍好这大小姐的马屁了。
王福一听,这个李大,净说些没用的,到此刻还心心念念惦记着昨日那三两银子,不禁狠狠瞪了一眼过去,马上接道:“姑娘,我两人可以对天发誓,昨日之事乃赵四故意瞒着我们所有人,我与李大都老实本分,哪里知道那赵四竟有如此大的胆子啊?……”
沈默云拿着帕子不断抚着胸口,定了看了他二人一会儿。既不搭话,也不叫起,却是叫那王福两人急得心灰意冷,冷汗横流……
半晌后,她拖着孱弱的身体走到那正翘着二郎腿的钱虎面前,仪态优美的行了一礼:
“今日之事,我沈默云作为赵四半个主子,自然有御下不严之过。咳咳,只是,那五百两……壮士应该也看出来了,我这庄子人多产出小,着实一年也没多少进项。
等会,我会亲自跑一趟醉月楼谢罪。还要劳烦壮士在你们妈妈面前为我多说几句好话。今日,自然也不好叫几位壮士白跑,我准备了一点薄礼请几位壮士吃酒。咳咳!顾嬷嬷!……”说着,沈默云将已经准备好的荷包递到了钱虎手中。
那钱虎掂了一下,大概八到十两银子,扫了眼周围人等,果然,从主子到丫头婆子都是寒酸不已,心下叹了口气,既然这里的主子肯跟他回去,他也算办妥了差事,便胡乱应了下来。
“还要麻烦壮士先行一步,我,……咳咳,我毕竟是个闺阁女子,如此进城只怕是不妥,我等歇半刻钟再出发,壮士看可好?”
钱虎鹰眼一扫,沈默云身量纤纤,还是个病秧子,量她也不敢食言,便招呼着兄弟们先行一步离开了,临走,临走,这帮地痞打手还不忘从架子上顺走不少腊肉腊鱼……
沈默云不露声色,轻轻开口道:“兰心,记着他们顺走多少东西,我一定要叫那些天杀的以后十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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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访
远远看着钱虎十几人打马离开了视线,沈默云才转身进了堂屋将李大,王福二人搀起。
“委屈你二人了,我知晓此事定与你二人无关。不过,你俩也看到了,刚刚那帮人来势汹汹,我身体不好也没有那么多银两去赎回赵管事,我怕他们不由分说便将你二人带走复命,所以便先一步自告奋勇随他们去醉月楼。我的一番苦心……咳咳,你两人,可明白?”
这一番话当然是沈默云胡说的,她故意叫这二人跪了半盏茶时间,就是叫他们尝尝那种心惊肉跳,手足无措的感觉,也是给他们充分时间抱怨跟错了主子的下场。
她装病装穷一大半都是为了给这两人看,她要叫他们知道她是一个多好的主子,即使这两人以后不能为她所用,也要让他们欠她一份情,她深知,回府之后他俩所说的话对她都极为重要!
“好了!咳咳!你两个也收拾一下,和我一起进城吧!尽人事,听天命!只要是我的人,再怎么着,我也得尽力护他周全!”
只是,沈默云这看似喃喃自语的最后一句话的确在那李大,王福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折腾了半日,已近晌午,沈默云坐着马车直接进了醉月楼的大院。
刘妈妈一见沈默云,便笑意盈盈从上到下将她扫了两眼。也多亏沈默云此刻戴了帷帽,那刘妈妈倒也认不出她二人昨晚已经见过面。
沈默云行过一礼道:“还请妈妈安排一个好说话的地儿!”
“好说!好说!……”跟着那香气扑鼻的刘妈妈拐了好几个弯,沈默云被带到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将王福两人留在外面,沈默云便带着两个丫鬟进了那院子。
原来,这院子正是那刘妈妈的居所。而她的二表哥秦子墨,此时正坐那喝着酒。
“表妹快坐,刘妈妈与我等你好久了!”
沈默云微微一笑,坐下后便开门见山对刘妈妈道:“是!想来妈妈手下的壮汉刚刚已经来回禀过了,妈妈想要五百两,小女子肯定是无能为力了;何况,那赵四也不真是我的奴才,即便是,按我大周律例,刘妈妈大可直接将他送官严办就是!最多也是烂命一条,直接办了报去京城户籍所和衙门便是!
可刘妈妈既然请我来了这里,妈妈定然也是不想将事情闹大,也有损醉月楼的声誉是不是?一看刘妈妈便是个心善之人!所以,我倒是有一法子。”
刘妈妈找人去庄子,又将她直接带到了自己的住处,无非是想私下里弄点钱财罢了,看懂了这点,事情便好办了。
秦子墨和刘妈妈此时都正打量着沈默云,不同的是:前者对她极有信心,举起杯示意她做得不错;后者则饶有兴趣,小小年纪的黄毛丫头,身量还没长开,倒懂得了看菜下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