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锦心跟着我出了屋子,眼底却红了一圈。
“是江娘子欺负你了?”
赵景笙望着她委屈的样子,立刻迎了上来,心疼似的,开口道。
“你只管放心,有我护着你。”
一旁的纨绔不知是否喝多了酒,见状也帮腔道,“可不是么?”
“某最服气的便是不离不弃的义气之人,薛娘子高义,我衷心佩服,自然不能让旁人欺负了你去。”
“自然自然。”
我听着旁人恭维的话语,最终是没忍住,冷了脸色。
“这位公子如何又知道我欺负了薛娘子?”
那醉酒的公子听得此话愣了愣。
“江娘子何意?”
“公子这般打听,不就是想知道暖阁中发生了什么吗?”我冷脸端着贵女的架子,“方才暖阁之中,薛娘子问我,是否有旁人见过她遗落的鸳鸯锦帕,她与瑞王殿下畅聊时落在了桌上。”
薛锦心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江娘子——你为何。。。。。。”
我的声音高了几分,带着冷意。
“瑞王殿下,倘若我离京之事殿下无半点受益,我自然闭口不言。殿下,小女所言,您心里明。镜一般,何必要我说得清楚分明?”
大约是我未曾这样冷过脸,周遭是一片寂静。
那些嘲哳的贵女突然像是失了语。
赵景笙也收了笑意,沉默着看着我。
一时间这赏花宴上只有薛锦心低低地抽泣声。
“殿下若无他事,容小女告退。”
我扬起嘲弄的笑,道。
离开席上时,我听得那几位公子正扬声喊着。
“瑞王殿下可看见了?这样的脾气秉性,如何配得上殿下啊!怎么比得上薛娘子温柔可人。”
我没停下。
前段日子刚下了一场春雨,还带着点萧瑟的凉意。
小黄门领着我出宫,我却在宫道上遇见了那人。
那人穿着月白道袍,清风冷月,正被人领着往宫内走。
看见我时似乎有些许迟疑,最终叫住了我。
“江娘子万事顺遂?”
我看着他温润如玉的面容,忽然间有些支撑不住强撑的镇定。
“是我对不住先生的期许。”
我离京的这一年,一直师从玄烨真人。
真人是当世最为推崇的道家仙人。
当初我回京之时,先生曾问我,是否当真要回去。
我执意如此,他从来是清冷孤傲的一个人,第一次动了气。
“京中风谲云诡,你离京修行,是为了消解陛下对江家,对瑞王的疑心。如今局势稍有安稳,却暗藏杀机,你本能好生在此避世,却要回去趟这趟浑水?你这样通透的人,也要混在那样肮脏的斗争里么?”
是我一意孤行,为了一人执意离京。
此后我再没有和先生有过书信往来。
此番见他,我着实不知道从何开口。
“先生一切安好,我无恙。”
玄烨依旧面容清冷,嘴角却挂了一丝笑意。
“此番奉旨进宫,不想有缘还能见你,这很好。”
好似一捧雪,繁华盛景里,是唯一的一丝洁白。
“先生是为了何事而来呢?”我笑得几分真心。
“太后今年一直缠。绵病榻,许是想听我讲讲道法书籍。”玄烨温声道,“陛下命我在尚书房讲课,明日。你可有空来?”
“先生?”
“清棠,如今你已经回来,风云莫测,我也望你不要忘了我教你的东西,我信你还有初见时的赤诚之心。”
清棠是我的道号。
我有些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