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天台的东半边,果然有几名同学把校服外套铺在地上,靠着墙壁打瞌睡。
看来这地方并不是只有他们俩知道的秘密基地。
黎棠一边遗憾,一边愧疚。
蒋楼总是那么在乎其他人的感受,我竟然对这样善良的人产生怀疑。
我可真该死。
“找我有事?”
还是蒋楼,打断了他无意义的后悔。
黎棠“啊”了一声,意识到自己音量有点大,忙捂了捂嘴。
“也没什么事,就是……”纠结一会儿,黎棠慢吞吞地伸出背在身后的手,“纱布散了,一个人没法包。”
这是他花费上午四节课时间,才想出来的搭话方法。
虽然还是很拙劣。
手臂举了半天,直到开始酸,对方依然没有反应。
羞耻感逐渐蔓延的同时,黎棠的耐心也在迅消耗,眼看就要见底,一只骨骼分明的手伸过来,轻轻托住黎棠的手腕。
另一只手去拆那已经松垮的纱布,蒋楼唇角勾起:“怎么不早说。”
此刻的黎棠好想狠狠呼出一口气,可他不想被现,只能很轻,很慢地吐息。
心跳的却反其道而行之,频率加快,声响清晰,像有鼓槌在耳膜敲击。
他知道这有些冒险,因为打沙袋时力错误导致的伤早已痊愈,如今腕上深浅不一的痕迹均是人为,每一道都有来历。
有无聊时随便捏的,有坐在客厅往楼上看的时候摁的,还有上次把曹洋和李美琪送往车站的路上,由于无所适从和极度焦虑,手在暗处乱掐的。
更多的还是在深夜,闭上眼,想起那个雨后的傍晚,纱布在手腕上缠绕,一道接着一道,最后被细长的手指攥住,慢慢地、用力地抽紧。
那是比毒品还要让人上瘾的痛感。
和黎棠猜测的一样,蒋楼并没有注意到那不寻常的创面,包纱布的动作从容不迫,气息也平缓,似是郑重,又好像因为经常做这件事,所以感到无趣和疲倦。
只在最后,纱布末端自已经包裹着手腕的纱布下穿过,手指并拢握紧,往手心方向一。
箍住手腕的手也在此刻使劲,不允许他移动分毫。
疼痛远比上次来得激烈,迅疾,许是别到哪根筋,黎棠甚至有一瞬眼前黑,冷汗都冒了出来。
蒋楼似是察觉到,稍微收了劲:“弄疼你了?”
那声音低沉得像来自深谷。
好在,人类最擅长忘记稍纵即逝的苦难,哪怕是让人生不如死的那种。
松开咬住嘴唇的上齿,黎棠缓了口气:“没有……不是很疼。”
一片厚云飘过来,将正午高悬的太阳完全遮挡,天色阴沉下来。
包完纱布,黎棠的手攥拳又张开,如此反复几次,感叹道:“好厉害,完全不影响动作。”
这次多缠了几道,以虎口为支点固定,自是牢实。
蒋楼的视线扫过去,现黎棠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