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有半分鐘,苗寶才聽到陳是真喊他,回過神,沖陳是真眨眨眼。
「走了,回家。」陳是真牽住他手,看到苗寶手裡的禮物袋子。
「這什麼?」
苗寶:禮物。
「給我的?」
苗寶點頭。
陳是真要拿,苗寶藏到身後,不讓他碰。
「幹嘛?」
苗寶:回家再給你。
「毛病,」陳是真朝他伸出手,「回家。」
苗寶盯著他手看,有繭,有疤,摸起來粗糙,一點不像他這個年齡的手。
苗寶抬手放上去,輕輕握住。
回到家,苗寶本想用禮物威脅陳是真不讓他去上班,可當與陳是真對視那一剎,便一點也不想了。
陳是真收到禮物很開心,戴上之後一個勁兒夸:「哇,咋這麼好看呢,寶寶眼光真好,這也太好看了。我很喜歡,辛苦寶寶。」陳是真用戴著手錶的那隻手捏捏苗寶的臉。
苗寶抿唇笑。害羞的,苦澀的。
苗寶還是忍不住問陳是真:哥,換個工作好不好?
陳是真沒有直接回答,問他:「怎麼了?」
苗寶摩挲著陳是真手上的傷痕,仰起臉看他:我怕。
「哥以後很少下井了,不用擔心。」
苗寶搖頭:那還是要下。
陳是真「嗯」了一聲,哄小孩似的揩揩他的臉:「比之前少很多很多。」
苗寶聽出陳是真的堅定,抱著他用盡招數,統統都不頂用。
關了燈,雖躺在陳是真懷裡,兩人之間好像多了一團霧。
這晚苗寶夢到許多個陳是真。
陳是真拎小雞一樣拎起自己,一臉嫌棄丟到床上。
只有十五塊錢的陳是真晚上出去給他買炸雞腿,眼睛在昏黃燈光下閃著光。
陳是真血淋淋地躺在擔架上。
陳是真站在井口,穿著帶血的工裝,頭上戴著裝有礦燈的安全帽。臉上滿是煤灰和血,眼睛卻黑亮亮的,彎起來,沖自己笑。
他轉身朝井口走去,苗寶拉不住他。
苗寶猛地睜開眼,呼吸又亂又重。側過身,抱緊了睡在身邊的陳是真。
苗寶定了鬧鐘早起,響一聲迷迷糊糊按掉繼續睡,鈴聲反倒把陳是真叫醒。苗寶醒來陳是真已經走了,他坐床上,額頭頂著膝蓋,第一次想改掉賴床的壞毛病。
不打工突然閒下來不太適應,苗寶沒事找事做,開始衛生大掃除,順帶轉移注意力。可越打掃心裡越亂糟糟,整理不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