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客栈,考生们就讨论起了府试中的考题来,而说的最多的,还是这首题为《天香云外飘》的七言绝句,众学子都在为“天香”到底是啥香的事争论不休。
有说是桂花香的,也有说是芙蓉花香的,而说得最多的,则是牡丹花香。
至于理由,自然是明摆着的,不都说“国色天香”吗,所以绝对是牡丹花不会错了。
说罢,那位言之凿凿的中年书生还忍不住心情极佳的哼唱了起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听到“国色天香”的说法,且赞同的学子还这么多,这让原本心里有谱的林远秋,顿时有些不淡定了起来。
再想到往年童生试中的诗赋命题,大多以花以景抒情为多,林远秋心想,难道自己真的审题失误啦?
而一旁的周子旭,一听到“天香”就是牡丹花的话,顿时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么简单的题目,他咋就没想出来呢。
见室友这副模样,林远秋忍不住问道,“周兄这是怎么了?”
周子旭叹气,“那道七言诗,我没写出来。”
没写?
林远秋诧异,没写你出考棚时还笑得这么灿烂干嘛,他以为自己的室友,这次又是十拿九稳的了。
林远秋哪里知道,人家这次本就是抱着热热身的心态来的,那中不中榜的还真没认真考虑过。
而这会儿之所以懊恼,也只是觉得自己脑袋瓜太过蠢笨的缘故。
。。。。。。
这几日的府试,林三柱从没问过儿子考得如何。
在他看来,反正已经考好试,问和不问的都一样。
这几日,林三柱只要看到,那些跟他爹差不多年纪的老考生还一心扑在科举路上,心里就不是滋味,也越来越觉得读书人的不易。
原先林三柱还想着自家狗子念书之后,就不用再下地日晒雨淋的,挺好。
可现下,林三柱觉得,这书若是一捧就得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那还真不如一开始就不要选择读书科举这条路。
毕竟普通人家,要几十年如一日的负担一个读书人科举的花销,谈何容易。而往往考不中的次数越多,心里承受的压力就越大。
这样的话,还不如直接当个下地劳作的农人好,虽然辛苦,可是心里却是踏实自在的。
再不济,跟他这个爹学做生意也是好的。
不对,林三柱摇头,应该是他这个爹跟着儿子学做生意才是,因为就凭自家狗子的聪明脑袋瓜,哪里还用他来教啊。
想到昨日儿子新给出的主意,林三柱就忍不住有些自豪。
他的狗子实在聪慧,同样的一件事,看在他这个爹眼里是无奈,可自家狗子呢,却立马就想出一个极佳的好法子出来。
原来,今日吃过早饭,父子俩就去了一趟街上。
因着放榜要在十日之后,加上这次一同参加府试的几人都觉得中榜的希望不大,是以大家准备休整一日后就回横溪镇。
所以父子二人,准备趁着这休整的这一日,想到绣坊问一问绣线和绣布的价格,若府城这边比县里卖得便宜,那么林三柱就想买一些回去,毕竟能省些银钱,绣品的本钱就会跟着下来,这样自家就能多挣些银子了。
到了绣坊后,林三柱就去掌柜那边询问起绣线和绣布的卖价来,林远秋并没跟着,而是在绣坊里逛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几架木柜台上,放着扇套、笔袋,还有钱袋来着,这些绣品上都绣着字,很显然就是从自家学去的做法。
而在这些绣品的边上,则放着好几叠布书套,端看样式,和他家先前做出来的几乎一模一样,除了绣着的兰花大小有些
许改变,其他像花瓣花叶的配色,以及上头绣着的四书五经的书名,观那字样,也是蚕头雁尾的隶书来着,只一眼,林远秋便知道,正是自己先前写的字样。
由此可见,他家的书套绣品,不论从样式,还是在字体绣样上,都被人学了个彻底。
没办法,像这种不是高精密的大众化产品,不说在没有专利的古代,就是现代,人家想要照着学,自家也肯定防不胜防。
如今能做的,怕只有推陈出新了。
正这样想着,就有几名书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然后直头直脑的去了摆着书套的柜台那边,接着几人很快挑选起合自己心意的书套来。
可见是买惯了的。
见他们似乎要大买的样子,店伙计忙让客人稍等,而后快步从隔间抱了一叠绣着春兰的书套出来。
得,这春兰的花样也正是自己画的那款,只不过人家把上头的花穗绣得更长了一些。
林远秋心下好笑,这还真是照样全搬啊。
许是店伙计步子迈得太快的缘故,最上面的一只书套随着他的摆动,很快掉落到了地上。
而书套落下的位置,正好在林远秋的脚边,林远秋蹲下身子,准备帮忙捡起。
可等他看到书套是以整个打开的样子摊在地上后,脑袋里突然想起了前世自己的那几本带着纽扣的相册来。
相册的外头套着皮套,而皮套上有纽扣锁着,这样就算不小心把相册掉到了地上,里面的照片也不会散落开来。
所以,林远秋觉得,自家大可以也在书套上钉一副盘扣上去,这样有盘扣系着,就不用担心书册落到地上时,会啪叽一下摔成“狗啃泥”的样子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点子极佳,所以等林三柱背着装满绣线和绣布的大包裹过来时,就瞧到自家狗子快步走了过来,然后拉着他的手就往门外而去。
“咋啦,是不是想去茅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