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接到消息,便去给李重意汇报。
李重意心里吐槽了一阵,还是很快安排人手排兵布阵。
谁叫他也牵扯进其中了呢,要是不把这幕后黑手揪出来,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抓一个杨德贵再容易不过,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便将人绑到了城郊一个破旧废弃的石屋里头。
起初杨德贵还以为是遇到打劫的了,直说自己是林尚书府里的管家,颇有银钱,愿意悉数供出,只求来人不要伤及性命便好。
但叫嚷了一阵,发现对方暂时没有要放自己走的意思,反而离城中心越走越远,心里便已经慌了。
想象了许多出被杀人灭口的戏码,这一路几乎把自己此生得罪过的人全都想了一遍,再没有任何时候能比现在更后悔平日对人苛刻薄待了。
“各位老爷求求您行行好,老奴贱命一条,实在不值得让老爷们如此费神,求您们饶了我吧,我回去之后一定每日给您们烧高香,祝各位升官发大财啊!”
他被不由分说的推进一间几乎没有光线的暗房时,四周出奇的安静,连那漏风之处呼呼而过的风声,都诡异得吓人。
李重意背对着他而坐,整个人面朝着这石屋之内唯一一处光线,微弱的光从他的头顶略过,好似给他的周身都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圈,虽同处陋室,他却显得高不可攀。
杨德贵本能的朝李重意的背影跪了下来,哭着哀求道:“求老爷饶命,奴才什么都不知道,老爷饶命啊!”
李重意捻着修长的手指尖,并未抬眸,只幽幽的道:“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没有开始审你,你便已经敷衍推脱了,这叫我如何饶你性命?”
听言语还可能在此地丧命,杨德贵吓得赶忙磕头。
“老爷,奴才只是林府的一个小管事,当真从未做过亏心事,况且我家老爷今日刚刚官复原职,朝廷还寄予了厚望,老爷您今日是不是抓错人了?”
周康站在黑影之中,一双怒目恣来,“你还敢出言威胁?看来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杨德贵这一路早已经自报家门,如今又说了林乾海复职,但对方却无动于衷,丝毫没有忌讳的意思,想必果真是遇到老爷的死对头了。
说不定就是冲着自家老爷来,他不过就是代人受过。
他复又想了一圈,再次痛哭道:“这位大人可是与我家老爷有所过节?可求您千万不要迁怒到奴才身上,大人若是想问些什么,奴才必定知无不言呐!”
李重意心头冷笑,如此经不住吓便出卖主人,真是枉费他费一番功夫将人掳到这里。
只因这杨德贵今日还得放回去,不能叫他看出今天这事与林婧婉有什么关联,以致于再打草惊蛇。
“实话与你说,林乾海官复原职这叫我很不高兴,我想知道他做过的一些亏心事,你若了解内情,只管报与我听,我便不伤你性命。”
杨德贵一抹额头上被吓出的冷汗,心绪总算是平静了一些。
不是冲他来的就好。
他判断此人的身份,说不准也是位朝廷要员,甚至还可能是前阁老那边的人。
便把心一横,咬牙道:“回大人,那林乾海自然是做过不少亏心事,单是老奴知道的就有不少,不知大人对哪些有兴趣,老奴一定悉数相告。”
李重意:“你只管捡你知道的来说,我自会斟酌是真是假。”
杨德贵心知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这些朝廷争斗他参与不了,也自然无法周全。
李重意的回复叫他心下又是一空,只得战战兢兢着道:“要说那林乾海的为人,最是趋炎附势,擅长专营不过,他能爬到今天的位置,便是得亏了朱阁老的提携。
他过去给朱阁老办过不少亏心事,陷害忠良,草菅人命,谎报功绩,贪污受贿这些他都是做过的。
对了!他还卖官!他在京城借着‘何知行’的名字,开了二十几家铺子,珠宝玉器,古董绫罗各种应有尽有。
所以他来京城不到二十年,便攒下了如今这份大家业,府邸坐落在皇城最显耀处,阖府上下姨娘小姐们无不穿金戴银,单凭他那点子俸禄可怎够应付?”
杨德贵起先还略有顾忌,说到兴头上便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往外说,一边判断着面前这位爷可能想听到的内容。
若是政敌,那便一定会关心林乾海为官贪腐的把柄,这其中有几家商铺还是自己暗中代为经营着的。
一会他便把这商行的名字供出来,让面前这位爷顺腾摸瓜的去查一番,有了这些信息,那自己今日这性命便是能保住了。
至于今后?杨德贵也想好了,反正自己这十多年在林府当管家,暗中也搜罗积攒了好些财产,在林乾海倒台之前他便悄悄逃出京城,神不知鬼不觉。
但李重意对这些原先便都大致了解,并没有表现出刻意的兴趣,只淡淡催了一句:“说下去。”
杨德贵心里不禁又打起鼓来,这些都没有说到对方心坎上?那便只得另辟蹊径了。
他绞尽脑汁,又说了一些,比如林府内都养着哪些幕僚,林乾海在朝中有哪些党羽,经常来林府拜访的官员有哪些,哪些是明着过从甚密的,哪些是表面上老死不相往来但背地里沆瀣一气的。
李重意依旧反应淡淡,他掌握的线报消息自然是在这个林府管家之上。
“你若是再敷衍,净说些没什么作用的,那我留你这条命,也是没什么用处了。”
周康转动刀柄,一副宝剑随时都要出鞘的模样,杨德贵吓得又是一阵哀求,只感觉自己都快要失禁了。
“老爷,真不是奴才不尽心,奴才当真是想替老爷效力,还求老爷能给个明示啊!”
李重意:“好,那我便给你个示头,若是不捡重要的说,我便先割了你的舌头,再把你身上的肉一点一点的割了下酒。”
杨德贵一阵胆寒,本能的往后缩了缩,只听着面前的背影又甩出一句话来。
“你们府上最近发生了一起人命官司,死的人不仅仅只是个小妾吧,为何草草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