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思嘉止住抽泣,声音气若游丝:
“回禀陛下,臣女乃是燕王府庶女,祝思嘉。”
听到“燕王府”三个字,晏修脸上浅浅的笑意瞬间化为虚无。
“燕王府?”
晏修反复琢磨这三个字,甚至气出冷笑,他终于明白,自己这是遭太后摆了一道。
想把一个祝思仪送进宫还不够,现在竟想让他的后宫全是燕王府的人。
晏修铁青着脸,不再贪恋她的柔情绰态,一手掀开锦被起身,下身随意套了条玄色绸裤,坐在榻边,半俯下腰身沉思。
祝思嘉藏在锦被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战战兢兢,看向他宽阔的脊背,从他时不时睨向自己的余光里,窥见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即便昨夜她有多么能讨取晏修的欢心,在知道她的身份后,晏修甚至想杀她灭口。
她知道晏修向来不喜燕王府。
也知道按照祝思仪和晏行的计划,再过一刻后的午时,张太后会带着人大张旗鼓来晏修的营帐。
燕王迎娶了张太后亲妹,也就是当今燕王府嫡母。
他作为张太后一派的外戚党,亦作为大秦史上第一位异姓王,没少遭过晏修的猜忌和忌惮。
人人都盛传,当今皇后的位置,只能是燕王府嫡女来坐,祝思仪于晏修本就是表亲,若结成姻亲关系必然亲上加亲。
可这么多年,晏修迟迟未对燕王府表态。
所以昨夜原本该送到晏修床上的,根本不是张太后口中的通房宫女,而是她的嫡姐祝思仪。
张太后又岂会料到,祝思仪天生反骨,竟敢忤逆她的命令。
“伺候朕更衣。”
祝思嘉的思绪被晏修开口打断。
他语气变得很不好,恢复了与生俱来高高在上的姿态,显然对她的耐心丧失殆尽。
祝思嘉扯下锦被,露出整张脸,忸怩不安道:
“陛下,臣女……臣女斗胆,陛下能不能帮臣女捡捡地上的衣服?”
晏修转过头来,对上她的满脸无辜,差点被她气得眼冒金星,他欲言又止:
“你!”
祝思嘉飞快朝他眨了眨眼。
算了,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庶女。
晏修弯下腰帮她捡衣服时,眸中杀气才渐渐淡掉。
“穿。”
被揉作一团的衣服,被他有些恶趣味地扔到祝思嘉脸上。
祝思嘉拿了衣裙便钻进锦被中,她手脚并用,三两下便套好。
待到她从榻上光脚下来时,晏修已经给自己穿好裤子,缦立在屏风后,剩余的步骤要等待她侍奉。
前世她没少侍奉过晏行穿衣,对男子各种形制的服饰,该如何穿戴、如何搭配,了然于心。
但眼下,她不得不利用给晏修穿衣的机会拖延时间,直到张太后带人前来。
再让她顺利封晋为后妃,她这一关才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