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修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贾道远心中却是有些恼。
从皇上提起这件事开始,他就不看好季冠灼,更不认为他能胜任丞相。
虽说盐碱地和乌乡两件事,季冠灼的确处理得足够漂亮。可若是换一个人,皇上仍旧愿意批那一大笔银子的话,谁都能将此事做好。
他之所以愿意跟姜修过来,也只不过因为这是师从烨的旨意,而他从来都唯师从烨是从。
他二人一下朝,便为着此事奔忙,在这冷翠阁外,吃了许久的冷风。却迟迟见不到季冠灼的身影。眼瞧着季冠灼不将代理丞相当做是一回事,贾道远心中自然愤怒。
“二位大人,实在抱歉。”季冠灼匆忙走到二人面前站定,拱手施礼道,“方才我有事出宫一趟,接了随侍小童回来,还请二位大人勿怪。”
姜修还未说话,贾道远便冷哼一声:“季大人,您可真是让我们好等。这孩子不知来历,您就随意将他带入宫中,是否不太合适?倘若这孩子心怀不轨,岂不是要给朝中添乱?”
“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你又如何担待得起?”
季冠灼还未说什么,跟在他身后的熊书染倒是愤愤不平起来:“这位大人,草民之所以能入宫,自是有皇上允许。若是皇上不许,草民现在也可自行离去。倒是您,肆意揣测草民身份,又无端给季大人乱扣罪名,您就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小熊!”季冠灼微微皱眉,单手挡住熊书染,再抬眼看贾道远时,便见他一张脸几乎已经涨成猪肝色。
他微微叹一口气,替熊书染解释道:“贾大人,小熊是我自宫外带回来的孩子,此事皇上知情,您不必多过忧虑。他尚且年幼,又父母早亡。说话有失分寸,我替小熊赔罪。”
“此事是我处理得不够妥帖,害得两位大人在这里干等,实在抱歉。不过,现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处理好政事。贾大人若是仍有怒意,之后再谈,如何?”
他一番话还算是有诚意,贾道远从鼻子里出一声冷哼,转头对跟在身后的小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文书给代丞相送去?”
这话多少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思。
熊书染仍旧愤愤,却还是努力接过小童手中文书,跟在季冠灼身后,朝冷翠阁中走去。
作为周文英关押美人的地方,冷翠阁极大。除却季冠灼住着的寝室以外,另外还有几间屋子。
师从烨已经提前派人将其中一间屋子打扫干净,也搁置了桌案,博古架等,方便季冠灼存放文书之类的东西。
季冠灼先让姜修和贾道远在桌案旁落座,又让熊书染将文书放在桌上。
他刚刚翻开其中一册文书,忽而听见一阵肠鸣之声。
季冠灼微微抬头,便对上贾道远因窘迫而涨红的脸:“看什么?若非季大人让我们等这么久,我也不会饿成这般模样。”
这是将饿肚子的火也泻在季冠灼身上了。
季冠灼倒是也能理解,若是换做他在门外等了别人许久,饿得两眼慌,他也会心中有气。
早知道姜修贾道远会来,他便推迟几日去接熊书染了。
让这二位大人饿着肚子等他,叫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熊书染将文书搁置于案上之后,便站在季冠灼身后。
他饶有分寸,知晓不能看季冠灼手中文书,便盯着地板,好似能将地板盯出个洞来。
“小熊。”季冠灼招了招手,将熊书染叫过来,低声吩咐他,“我有些饿了。你让鸣蝉姐姐准备些糕点之类的吃的即刻送来,再准备些鸡汤面,我们三人都吃一些,暖暖身子,才好继续看文书。”
话音刚落,便听贾道远又不耐烦道:“季大人,你怎的这般多事?不久前才你用了午饭回来,我们可是腹内空空地等着您。如今便又饿了?今日这文书,您是不打算看了吗?”
不过是个代丞相而已,便这般摆谱。日后倘若真的做了丞相,怕不是要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这话说得实在有些过分,便是连姜修都不由皱眉道:“贾大人,慎言!”
季冠灼却不甚在意。
能将厌恶流于表面之人,总比背地里捅刀子之人要好打交道一些。
更何况,任谁在寒风中等了那么许久,心中多少都会有些怨气,能泄出来,也是好事。
“贾大人稍安勿躁,腹内空空,多少还是会影响思考的。少吃一些就是。”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宽慰安抚之意,“更何况,姜大人也饿了许久。即便您不饿,总还是要叫姜大人吃些东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