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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生与养（第1页）

“隆！隆！隆！”

不知这声音从何来？小小的眉毛微皱，有两只粗糙细长的手轻轻将被子拉上，她立即起身，手拿到了放在床头的菜刀，不停颤抖……

月色只露一湾，半枯樟木的树缝里隔着绿叶透着点丝亮，微风徐徐而来，树影婆娑，呼呼作响，樟树旁矮矮的瓦房屋檐下，住着何家母女两人和年过花甲的仇爷爷。

“碰！碰！碰！”

从何家后厨穿来的声音盖着夏夜声声虫鸣，一抽又一抽地抨击着年轻何母的心，她的心脏，上下上下，波动的脉搏，她不是第一次现，原来心跳声也能响山裂地。

小女孩不耐烦地动了动，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她看见了坐在床边的妈妈，用她那一双小手拼命拽着母亲的衣服，把红扑扑小脸埋近妈妈温热的体温。

“妈妈！……妈妈！我……我好怕！”

何母没有放下手里的菜刀，反而询问何清。

“小清，还记得……妈妈之前说得话吗？”

“听话！”

“妈妈！”年仅五岁的小何清，仰着头，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在说，不要离开我，我不想一个人……

“碰！碰！碰！”那敲门声一阵一阵，一遍一遍锤着母女俩的心。

“放手！回被窝里去！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何母右手拿刀，左手反摸，摸到了枕头下的手电筒。

小姑娘熟练地钻进了被窝，她早就习惯了，她用双手盖住耳朵，脸贴着床单，俩只手肘撑着，后背拱起，双膝跪着，小小一团，时时抽泣……

“妈妈！我好害怕！呜呜呜呜呜呜呜…”

何母起身，向后厨的方向走去，她提起菜刀，紧紧握住，脚跨过一个门楣，来到次卧，她紧张地扫过这里，没有人！

“啪！啪！哒！”那声音也变得不耐烦起来。

她快穿过次卧，来到她今天亲自检查三遍的门栓前，用钥匙打开，她拉开木头门，后面是一个小院子，压水井的银色铁制品，在月光下闪闪亮，用红砖砌的墙上的爬山虎和葡萄藤扭扭曲曲，张牙舞爪地霸占着月光……

锁开的声音，清亮透彻，月光柔柔撒下，何母进了厨房，打开了灯，将手电放在桌子上。

当灯亮起了那一刻，门外出奇的寂静，只听见纺纱娘，只只不明的声响，但何母清楚，他，就站在门外！

她若还像以前一样，停一会关了灯回去，门，还会响！

“滚！”何母想一只疯了的老虎提着菜刀像后厨门缝精准地塞去，门后男人看到了菜刀出来了，吓了一跳，又听见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他绕有兴趣不由地舔了舔唇。

“给我滚！”何母大喊！

“你……你还敢过来！信不信老娘砍死你！”

那男人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挑弄，他直接用手扯住菜刀的反刃，不让何母抽走。

“你…你！”何母气得不行，依旧用铁杵抵住门，跑到大菜锅旁边的木材里，提出来一柄辟材刀，她双手握着这刀，刀身厚重，她提不起来，只能拖着往门口走……

“嘶…嘶…嘶…”

“你走不走！你还敢来！老娘辟死你！”

门外男子露出了笑容，你个小娘们能把我咋样，老子就继续敲！

“啪！啪！啪！”这回他用拍的！

“吱嘎！”他没有想到，敲得是着这门，可是旁边仇老爷子的门怎么开了？那老头平时睡得挺死的……

不妙！得跑！

刚想溜进后面的小树林，却被打了一棍！

“哎哟！”那男人吃痛，摸了摸自己被打的小腿，还好人老了，力道不重，这村里谁都知道，仇老爷子是练家子，厉害着嘞。

老人站得笔直，右手旁边多了一根老竹竿，形容枯槁的手搭在上面，浑然天成，就好像他拿着的不是竹竿，而是炮仗！

“你…你这大半夜的干什么啊！不睡觉啊！什么年头了！有人不做，去做畜牲！”

“有爹生有娘养的，就养出你这种狗东西！”

“撒泡尿照照，人模狗样，还敢来！我打死你！”

月色朦胧下，一个男人被一个老男人吓得屁滚尿流！夹着尾巴逃跑了！

何母不知道仇老爷子骂了多少句，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听到踏步声时，她就已经摊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呼气，头脑里冒出劫后余生四个字。

她缓缓起身，扶着墙壁向前面走去，等她掀开被窝，看见小小何清缩在一团，红扑扑的小脸，眼睛周围还有泪痕，摸了摸她旁边的地摊，湿了。

“哈哈哈哈哈！”她仰头笑了，露出白白牙齿，眼角泪水顺着脸庞滑下，脸上的婴儿肥褪去“宝贝，妈妈回来了，妈妈一直都在！”

耳边传来何清清澈又带有惆怅淡然的音调。“大概是我七八岁的时候吧，挨不住村里的闲言碎语，问了从外面打工回来过年的爸爸，我才知道我的父母是我的舅舅，舅妈……”

“何清，你父母还是你父母，难道不是吗？这么多年来，你说刘敏羡慕你，羡慕得不就是你有吗？”

曾伟继续说道：

“有我和‘她’，都…从来不曾得到的东西。”

“敏姐清醒，阿念有个好哥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是，何清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曾伟的否认还是那样的直接干脆。

“我…我不是一个好哥哥。从来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