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把她怎么了?!”她这才发现,自己早就从正义的高地一跃而上,借着谭啸龙的助力,登上了罪恶的巅峰。
第60章婚姻
楼越加快了步伐,走到了谭啸龙前面。他跟了上去,抓住她的胳膊,她没有甩开,但也没挽住他。
这事完全是她的错。她忘了谭啸龙是什么人。当初他说可以帮她“吓唬”一下李秋伊,让其闭嘴时,她没反对,也没关注后续,这一来是因为她自己没把这事当真,二来,她对“吓唬”这个概念的内涵外延缺乏想象,“吓唬”在她脑海里引起的联想只是个儿童式的动作。
现在她才意识到,“吓唬”是个黑话。它背后有着通用的做法,和一些有创意的做法。拍照是通用的,摆出什么姿势却属于创意的部分。
是她默许了他去作恶了。也许她潜意识里就知道,他可以替她做一些她永远不会做的事情。
能不能让她闭嘴?这是她的原话。她楼越不是发出指令了吗?甚至,她后来开玩笑地提到灭口时,谭啸龙并没有觉得她是在开玩笑。她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进了家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楼越才对谭啸龙说:“我不知道你们是这样吓唬她的。你们经常这样吓唬别人吗?对女人?”她的脸涨得通红。
谭啸龙知道她会震惊,可是,她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变了。这让他难过起来。
他当然是不想拿这些细节污染她的耳朵的,但是他现在不得不告诉她了。要是她从别人那里发现,她看他的眼神恐怕会更惊骇。
虽然钟家豪做的事不是他直接指示的,而在场的弟弟谭啸虎则默许了这种事。这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只是遵照他们的经验在有效处理问题,达到目的——让他谭啸龙满意,好让他,能让他的女人满意。
错的是家豪那小子手脚不干净,偷偷留张照片……如果李秋伊是随便什么人,不会引起楼越的注意,那么他谭啸龙看了照片后,说不定也会笑骂家豪一声“臭小子”。
这和他自己做的没有区别。谭啸龙有些羞愧,但也没有很羞愧,他的羞愧程度完全取决于她怎么看他。“越啊我错了。”他坦白又坦然地说,把她搂到怀里。他把下巴压在她拼命挣扎的肩上,尽他所能表现得沉痛和真诚:“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做的这么过分。”
他没必要说这种话,她又不是傻子,楼越想,但是他尊重她的感受,向她纠结的道德观念低头,这一点足矣。她没想过把他改造成另一种人,那个文明世界里,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人还少吗?
楼越含着的眼泪收住了。她转过脸,在谭啸龙耳边关切地问:“现在没事了吗?占彪不会找你麻烦吧?要是还有什么没处理干净的,一定要处理干净。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我。”
谭啸龙不停点头,心放下了。他狠狠地亲了她一口,然后看着她说:“我保证。”
楼越盯着他,眼神里还有一丝不信任。
谭啸龙马上竹筒倒豆子一样,说,阿萍回来了,为这事打电话找他,听上去状态很不好,但是他根本没有去见她,所有的事情都是谭啸虎处理的。对了,家豪已经被开了,现在是待岗状态;要是发现他还做了什么祸害全局的事情,那他必须出局。是阿萍的弟弟也不管用。
“好。你做的很好。”楼越用安抚来访者的语气,对谭啸龙说出有些消极的赞赏,但是她的两手又回到了他的背上,把他贴近自己抱紧,告诉他,她的心没有离开他半点。
婚礼已经结束了,蜜月也结束了,婚姻开始了。他们都是有过去的人,犯过错误的人,阿萍也是因为她才不得不离开的,但她楼越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扮演什么大方。
“把桌上这些菜收了吧,他不会回来吃晚饭了。”李秋伊对母亲说。
“怎么了,他不是说今天能回来吗?”
“他现在是扫黑专项组副组长,”李秋伊一带而过地说,不管母亲能不能明白,不明白更好,扫黑专项组副组长,听上去像是很重要一样。“没日没夜的加班本来就是刑警常有的事情,休假也是说走就走,现在更没有准信了。你以后就不要做这么多菜,就算他回来,你也没有必要搞一桌子菜。他只想吃一点就去补觉了。”
“哎,你说你怎么找了个这么样的丈夫,”李母半是心疼半是责怪地说:“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你这个婚结的跟没结一样。我不是怪占彪啊,他也不容易……你是个女人,你嫁人总得图点什么吧。他,离过婚的,我就不说了。刑警队长听得挺响亮,又不是多能挣钱,他都这个年纪了啊。本来你说,他很快就要提上去了,最后实际上等于没提。他要是会心疼人也行吧,你这一个月能见几次面,回来都说不上几句话——”
李秋伊不耐烦地打断母亲的话:“你就见不得我俩好,都结婚怀孕了你还在说。他这个工作是这样,有什么办法呢?”然后她的语气缓和下来,开始掰着手指头给母亲计算,占彪的警衔津贴、奖金、降温费、值班加班费、年底安保费、精神文明费加起来,一年也快有三十个了。这还没算他的灰色收入,但是占彪是个好警察,所以这一块他捞得不多。
“这点钱有什么用,你还当个宝呢?新房都不买,你房子都没有一套,还住着他跟前妻住过的房子。”
李秋伊正欲辩解,拿近期房价居高不下说事,母亲已经偃旗息鼓:“不说了不说了,你自己掂量吧。我是过来人,女人不要太讲感情了,有的是吃亏的时候。我看你这孩子是被他拿捏住了,他比你大那么多,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李秋伊气呼呼地沉默了。母亲把她想象得如同一个啥都不懂的纯情弱女人,殊不知,占彪对她也挺够意思了,工资的大头按月转给她,她买什么东西他都不管。
最近出来的那档子事,他只是发了一通火,郁郁寡欢了几天,她小心翼翼地哄着,之后他再也没说什么。他是担心给她压力,会影响她的心情和肚里的孩子。占彪这个人其实心肠很软的。
她已经逐渐摸到了他的软肋。李秋伊有些邪恶地想,占彪的软肋就是,他绝不想再离一次婚了,他经不起这样的消耗打击和名声上的损害。离一次婚,别人还能猜测是对方有错,过不下去;离两次婚,他还怎么面对周围的人?更何况,他们的孩子已经把他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了。
李秋伊想,母亲什么都不懂,现在被拿捏的是他,而不是她。
占彪拿起身旁茶几的茶杯,喝了几大口,然后按了呼叫铃。
身穿制服的技师很快敲门进来,问候了一声,便跪坐在地垫上,从占彪的脚底开始按摩起来。
“老板,这个力度可以吗?”
“行。”占彪闭上眼睛,忍耐着酸胀感。
其实这是李秋伊怀孕以来,他做的最接近肌肤之亲的事情。上次按着按着,他硬了起来,技师完全没有见机行事把手往他的大腿根里摸。这里不是那种地方。那种地方得有人带路。他不想跟着赵卫东去那种地方了,那种地方的女人太熟练主动了,让他感觉自己被侵犯了。他还是喜欢有一点自发性和不确定性的氛围,暧昧的潮热感从他身体深处散发出来,让他感觉自己还很年轻,还能被诱惑,但事情又并不像是那么回事。这里是正规的。
占彪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其实就像当初和李秋伊开始的感觉。他是被这种感觉诱惑进来的,他觉得自己能诱惑这个女孩,让她因为他而不惜沉沦,哪怕是哭着纠结着提分手,好几次,但是他可以确定她做不到。他只要说出那个有魔力的句子就行了。
“我爱你。”“我是爱你的。”“但是我爱你啊,你不爱我了吗?”句子有很多形式,但内核是一样的。她是独一无二的,不可取代的,他不能没有她。“你要是能忘掉,我就同意。我忘不掉……”还有一句杀手锏,在她想松开手时。他说:“我也想娶你啊……你能等我吗?”
他最近频繁去市里开会,为了配合接下来的工作任务,联合打击黑恶势力,还出差去了下面好几个县公安局,和周边接壤的邻市公安局,接触了很多同行和同级别的同事。
他观察到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一个地方一个风气。有的公安局里,干部普遍年轻化,工作氛围很活泼,但一下班或者聚餐吃完饭还没到九点,一个个的都说要回家了,要陪老婆孩子。这可真稀奇。有的刑警队里女的好几个,个个都出外勤,越是大案命案越冲在前面。这也很少见。
有的公安局里的练兵场不是摆设,每天都在进行不同的专项训练,有专人考核,副局长经常亲自坐镇。那些警察没事就在健身房锻炼,没有发胖的。搞得他现在打饭都注意少打点了。开的会多了,受启发多了,他的想法也越来越多。他现在经常往局长办公室里跑,讨论目前的工作,谈自己的认识与不足,谈自从光荣地被提了政委,他努力在把自己的视野格局向领导靠拢,学到很多东西;也谈自己未出生的孩子。
领导当然明白占彪的意思。他的意思是,从政治上经济上,他都十分愿意继续进步。
“龙虎集团现在是新海的龙头企业,做慈善做教育都做成了产业。去年外地一帮人还专门过来转了转考察了一番。”领导有次说起。
“是的,他们涉足的产业非常之广。”占彪听见自己流畅地对领导说:“我跟他们一把手、二把手都很熟悉。人相当热情,有时间我可以陪您去看一看。”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了。要么破个大案,要么拍好领导马屁,要么多认识点有用的人。
谭啸虎前几天还发了一条过节的祝福短信到他手机上。不像是群发的。他就简短客气地回复了一下。他跟谭啸虎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着,谭啸虎也有意给他一个信息:他们工作上的关系并没有变化。是的,没必要因为占彪的前妻嫁给了他哥就变了。
在按摩放松中,占彪想明白了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技师的手按到了他的大腿,他忽然又硬了起来。这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没有什么,她们见多了应该。他坦然地调整了下姿势,听见技师问:
“老板,要不要加个钟?”
占彪下意识地问:“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