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个传说。”乌泰怅然,“出了海难,不知道怎么告诉遇难者的家人,就说出一些故事来安慰他们。我们都知道。如果真有琉璃之月,也是在亲人的心底。阿簪就是,一直住在乔的心里。”
“不知道,我住在谁的心里呢。”苏安宜抱紧双肩,“我就要走了,过两天的机票。你们,会记得我么?”
“当然,我的中国小妹。”乌泰揽过她,“我还会记得你做过的好吃的中国菜。下次,你可以和你的男朋友一起来,现在他应该相信了吧。这样的情况,换作你大哥,救不了flora是正常的。”
“我的命,其实也是乔用他的换来的。”她抬起头,“我说,告诉你一些事,你要保密,不要告诉其他人,好么?”
乌泰郑重点头。
“我很不想,很不想走,但我很怕,这是一时冲动。”苏安宜双手交握,“我喜欢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天,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喜欢帕昆,喜欢你……喜欢乔。”停顿片刻,她说,“但是,是不一样的感情。”
“wow。”乌泰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我原本不知道这些。”
想到几日后的离别,苏安宜开始啜泣,乌泰给她一个拥抱,她哭得更厉害。
“你是一个好女孩,聪明漂亮,惹人喜爱,”乌泰抚着她的长发,“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我知道你半开玩笑说过要和我在一起,但我都没意识到。”
这话越听越离谱。苏安宜调动起来的伤感因子瞬间消失一半,用双手夹着乌泰的脸,拍拍:“大哥,你没累坏吧,你听清楚我在说什么了么?”
“听清楚了啊。”他还信心十足,“你说你喜欢乔,也喜欢我,但是是不一样的感情。那就是对我有不一样的喜欢喽。”
苏安宜哭笑不得,只好一字一顿强调:“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乔。至少,是现在。”
乌泰又说了一遍“wow”,然后大笑:“我要不这么说,你还要忸怩到什么时候。”
他笑个不停,苏安宜大力捶他的背。
“这真是太正常不过了。”乌泰又说,“乔很酷,其实又很认真,说话看似刻薄,有时又板着脸讲笑话。”
苏安宜点头,“我知道。”
“而且他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了你。”
“是,我信任他,把生命都放在他手里了。”
“那么,”乌泰凝视安宜,“你要不要告诉他?”
“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苏安宜摇头,“这只是一时冲动。这一刻,我对乔,是喜欢;但爱过的,想要一生一世的人,只有天望。”
乔高烧不退,苏安宜寸步不离守在病床前,隔片刻便用冷水洗过毛巾,搭在他额头上。她体力已经极匮乏,蜷了腿坐在地上,额头抵着床边小憩,不觉就睡过去了。乔醒来时,就看见手边露出发丝毛躁的头顶,认得是安宜。想要帮她把乱发抚平,一抬手,筋骨撕扯着巨痛,猛地咬了下唇,才把惨叫憋了回去,闷闷地哼了一声。
苏安宜沉沉睡着,没有发觉。乔垂下眼睑,看她柔顺可怜地蜷了脚缩在床畔,像收了尖牙利爪的猫。头疼愈烈,口干舌燥,也忘记唤她拿水。
有人推门而入,相貌英武,但眼角有浅细的纹路,总像含着笑一般。他跛着脚走到苏安宜身边,轻拍她的脸颊,神色爱怜。朦胧中看到许家睿,苏安宜腾地跳起,抱紧二哥的脖子,几乎挂在他身上。
“杀人啊!”他笑着仰身,“忘了我是铁拐李,站不稳的么?”
“你才到?”苏安宜并不好奇二哥能找到这里。
“昨天就到了,现在是淡季,房价三折,海景房居然只要199美金。”许家睿打个哈欠,“不过这选择太失误了,夜里浪声大得很,吵得我都没睡好。”
苏安宜瞪他:“我都半只脚踩到鬼门关里,你还有心情睡觉!”
“似乎,半只脚踩到鬼门关里的是这黑小子啊。”许家睿向着乔努努嘴,“听说失踪的不是你,我就很放心,找了一家酒店倒时差去了。”
“我们出去说,不要吵醒乔。”
“都听你的。”
苏安宜叫醒躺在走廊长椅的乌泰,嘱托他照料乔。
许家睿饶有兴致地打量小妹:“难得见你这么罗嗦,喜欢那个半死不活的黑小子?”
“是又怎样?”苏安宜仰头。
“那我也不必带你回去了。”许家睿耸肩,“你在这儿落地生根,开枝散叶,挺好。我每年来看你,顺便度假,还能省下一笔房费。”
“我割了你的舌头去钓鱼呢!”
“那可惨了,谁向天望通风报信呢?”许家睿笑得狡黠,“留着这条舌头,大有用处。总要让他知道,黑小子英俊不凡勇敢刚毅,你俩患难与共情投意合。要想让沈天望更懊悔,就要把这里说得天花乱坠,海阔天空,和天堂似的。比和他在一起过得好一万倍,气死他。”
“天望他,没有那么绝情。”苏安宜怅然若失,“或许我们真的没有缘分?六年前他就来过这里。”说到此处,她又昂扬起来,“我要和天望好好谈谈,他只是没有遇到这样的危险,否则不会不相信大哥。”
“你确信他会相信你的话?”
“我哭过闹过,但什么时候说过假话骗他?”苏安宜一哂,“如果事到如今他都不相信我,那做再多也是徒劳。”
“终于有些开窍。”许家睿圈着小妹脖颈,拂乱她一头长发,大笑,“还是移情别恋的好,也不会再钻牛角尖了。喂,你说,妹夫是巧克力色,你本来是白牛奶一样,以后我的小外甥会是什么肤色?像热可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