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的年轻人被震慑了一下,除了那位博尔孔斯基公爵,他还从未被什么人压制过,更何况,这对象竟然是他一向懦弱又内敛的兄长。
“阿纳托利,你为什么非得去了解她之所以改变的原因呢?如果海伦不愿意说,如果她看起来非常愉快,那么,我们为什么要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去一再的试探她,追问她呢?”
男人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的兄弟,然后,他放软了声音,“那是不对的,不是吗?”
阿纳托利张了张嘴,但最终,当他瞧着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时,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抱歉,我的先离开了,阿纳托利,和爸爸约好的时间将要到了。”
伊波利特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他从怀里面拿出自己的单边眼镜,戴上它,然后才离开。
他只是去见爸爸而已,又不是上战场,那只是他的爸爸,而他表现得就像即将拜见皇帝陛下,他真是个傻瓜,他甚至不知道我从没把他当成自己的兄长。
阿纳托利阴郁的想着,然后,他摔了茶杯,因为在心里的某个角落,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自己竟然比不上伊波利特·库拉金,那个总是唯唯诺诺的蠢蛋。
阿纳托利最后还是没有去安德烈公爵家里,公爵夫人阿琳娜松了一口气,她可不希望继女儿之后,自己的小儿子又和他的父亲发生矛盾。
不管怎么说,这个柔顺的妇人心里总是认为,孩子们应该无条件的遵从他们的父亲,因为那是他们的父亲啊,如果每个孩子都公然违抗他们的父亲,那这世界一定会乱套了。一想到那种可怕的情况,公爵夫人就会用颤抖的小手在胸口不停的画着十字。
三月的时候,住在莫斯科的罗斯托夫伯爵要为巴格拉季昂公爵安排接风宴会,瓦西里公爵也受到了邀请,虽然瓦西里公爵心里是瞧不起只有虚名的罗斯托夫伯爵,可巴格拉季昂公爵却是战争英雄,无论是名望还是财富,巴格拉季昂公爵都是一个移动的金矿,是的,金矿。
海伦很怀疑,如果不是巴格拉季昂公爵已经有妻室了,他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塞给这座移动“金矿”,比皮埃尔还要积极。
“这一趟过去,也许我能给家里的两个小子谋个更好的职位。”瓦西里公爵眯起眼睛盘算着,看起来兴致高昂,但小儿子却兴致缺缺,他可不在乎什么职位,他只想着,如果下一次战争爆发的时候,他一定要留在前线。
从彼得堡到莫斯科的距离并不远,但在这个时代,靠着老式的蒸汽火车,确实也有点幸苦。
上一次,海伦他们去莫斯科本来是为了参加罗斯托夫伯爵家里小女儿的命名日,却没想到也目睹了别祖霍夫伯爵的死亡。
这一次又会发生什么呢?海伦微微眯起眼睛,有些迷茫的想着。
“热茶,要吗?”
海伦回过神来,发现是阿纳托利,他正站着,火车里的空间并不大,即使是贵族的包厢也是这样,时代不给力,再有钱也享受不到现代的服务。
“谢谢。”海伦伸手接过热茶,温暖的液体冒出的热气让她的脸更加红扑扑的了。
“小心烫。”阿纳托利提醒了一句,他坐在海伦的对面,母亲在别的包厢里跟那些贵妇人谈话,而父亲,他正带着伊波利特和一些大人物聊天,阿纳托利却没有去。
“我可不想和大一群老头子呆在一块儿。”这是他的原话,大儿子总是顺从自己的父亲,但小儿子永远有着任性的权利。
阿纳托利靠着柔软的座椅后背,他没有说话,只是观察着面前的女孩儿。瞧见她捧着杯子细细的吹气,但又不小心烫了舌头,他笑了一下,然后在心里认可了某个人说的话。
“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海伦干巴巴地问道。
“没什么。”伊波利特坐直了身体,然后从口袋里掏了掏。
“你找什么?”海伦好奇地问道。
“哦,它!”阿纳托利将手里的小东西晃了晃,卷烟纸和烟草。
“你抽烟。”
海伦微微瞪圆了眼睛,她从不知道阿纳托利也抽烟的。
“嘿,小姑娘,我可是当过兵的。”
阿纳托利好笑地说道,又低头去卷他的烟,顺便用唾液抿了抿,看起来手法十分娴熟。
“伊波利特就不抽烟,他也当过兵。”海伦撇了撇嘴,她虽然不至于厌恶抽烟的人,但也绝对不会觉得抽烟的男人有魅力。
年轻人的动作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但很快的,他又低头继续卷着他的烟,当第一口烟雾被轻轻吐出来的时候,海伦在这灰白色的烟尘中听到男人的声音。
“我又不是他。”
阿纳托利轻佻的笑了一下,“男人都这样。”
“可是……”
“伊波利特也不是完美的,我的小姑娘,你可不能陪着他过一辈子,为了你以后的幸福着想,你得更了解男人,抽烟,喝酒,说点粗鲁的话,这才是男人。”
“你这是歪理。”海伦反驳道。
阿纳托利耸了耸肩膀,用一种你还小,所以你都不懂的眼神瞧着海伦,后者在心里翻了翻眼睛。
☆、
“你这个坏小子,别在一个淑女面前抽烟。”公爵夫人走了进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阿纳托利笑了一下,叼着烟站了起来,耸了耸肩膀,然后眨了眨眼睛说:“我的好妈妈,我正在告诉您的小女儿什么才是男人,这样的话这个小姑娘才不会三两下的就被那些同我一样喜欢花言巧语的男人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