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会……离……离开吗?”
“不会了。”
“你……保证吗?”
“我保证……”
“你……坏人……”
“是的,我没陪在你身边,没照顾好你,没让你感觉到有一个温暖的家。”
尼古连卡抽泣着,小手擦着眼泪,但说话已经更加清楚了。那双一模一样的海蓝色眼睛望着自己的父亲,委屈的说。
“没有妈妈,连小狗都有妈妈,但小科科没有。海伦说我有爸爸,可是我从没看过他。那天晚上,我被吓醒了,然后我去找海伦,可是没有,我到处跑,我想找海伦……”
“你找到了吗?”安德烈温柔地问道,让男孩儿打了一个小小的嗝儿。
“找到了。”尼古连卡点点头。
“可是海伦在哭,海伦有时候也会哭,可是她从没哭的那么大声,我以为,我以为她不要我了,所有人都不要我了,我没有家了,你永远都不在,爸爸,我永远都找不到你。爷爷走了,玛丽姑姑走了,你从来都不在,我只有海伦了,如果海伦也不要我了,小科科就真的没有家了……”
安德烈的身体有些颤抖,在战场上受过很多的伤,他从来没感到疼,但这一次,明明没有伤口,却像是疼到了骨子里。
“你怎么会没有家呢?”他听到自己这样说,看似平静,却是克制了太多。
“以后不用担心了,儿子。”
前半生,他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国家,后半生,他能做的,就是给他们一个家。
婚礼当天,香橙色的花冠,高高飘扬的白纱,粉色的蔷薇花开遍了每一个角落。
海伦在化妆间里等待,她不知道那天晚上安德烈和尼古连卡说了什么,但他看上去似乎充满了幸福。
“海伦。”穿着白色小礼服的男孩儿软软的喊着,黑色的卷发今天抹了一些发蜡,看上去比平日里更加精神了。
“你手里拿着什么呢?”
尼古连卡羞涩的笑了一下,又瞅了她一眼,似乎在说“你怎么发现了”。不过他还是欢快的走来,把身后的东西拿起来,放到海伦的怀里。
粉色的蔷薇花做成的捧花,旁边装点着鹅黄色的小花朵。
“海伦,你喜欢吗?”
“喜欢。”她低头深深地嗅着蔷薇花的香气,然后微笑着说道。抬眼的时候,尼古连卡已经半跪在地上,仰着小脸正望着她。
“怎么了?”海伦想要把男孩儿扶起来,但后者摇了摇头。
“海伦,你幸福吗?”
☆、
“你担心吗?小科科。”海伦想告诉对方,她真的不会不爱他,但尼古连卡只是软软的笑着。
“我知道你和爸爸都会永远爱我,所以海伦,你幸福吗?”
她愣了一下,然后微笑。“幸福,我很幸福。”
“那么海伦,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恩。”
“所以,海伦,你就是小科科的妈妈了。”
这是尼古连卡第一次将海伦与妈妈联系起来,所以海伦还是有些忐忑,她真的不希望尼古连卡有任何不适应,因为她是真的爱他,但不等她说什么,男孩儿已经微笑了起来,看起来那么的真诚和幸福。
“我完全不会觉得不好啊,妈妈,因为海伦可以是每一个人,现在,她是爸爸的,但妈妈,永远都只是我的啊!”
海伦从椅子上起来,然后蹲下,白色的裙摆散落着,像是洁白的花朵。
男孩儿软软的笑着,伸出手捧着她的脸,在额头上吻了一下。就像那些黑暗的时候,哭泣的时候,以及喜悦的时候,给予他的安抚与支持。而现在,他也可以慢慢地给予她了。
“我真的很幸福,因为以后,你就是我的妈妈了。”
眼泪从眼角划过,微笑却在唇角边绽放。因为,就像男孩儿说的,以后,他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他们就都有一个家了,一个共同的家。有爸爸,妈妈,还有孩子。
明媚的阳光洒落在草地上,像是为这场婚礼而祝福一样。
海伦看见了一张张的笑脸,熟悉的,陌生的,每个人都在为他们祝福,尔后,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她看到了那个高个的男子,而在他的旁边,那个总是跟随者他的身影并没有出现,但海伦知道,不管他在哪里,他的爱与祝福从来都不会迟到。
海伦收回了视线,她挺直了胸膛,她挽着父亲的胳膊,走向了安德烈,带着微笑,带着幸福,带着一切的祝福,走向了她爱的人。
神父的声音带着庄严,他问。
“‘海伦·库拉金,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
“‘安德烈·博尔孔斯基,你是否愿意这个女子成为你的妻子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
白色的鸟飞起来了,在阳光下,泛着金色光泽的羽毛,就像是从天堂赐予这一对新人的祝福一样。
海伦凝视着面前的男人,除了神父说的以外,她还要告诉他一句话。
婚礼的现场,阳光和草地下,不管过了多少年人们也不会忘记,那个纤细的金发新娘是用一种怎样深情的爱意诉说着那些话语的。
“神父给出的约定是生的一辈子,但我想告诉你,亲爱的安德烈,就算死亡将我们分开了,我对你的爱也永远都不会改变。你的高傲,你的理性,你的刻薄还有,那些潜藏在所有不可爱地方的温柔和感性,我都如此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