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人不耐烦地踩下油门,在轰鸣的引擎声中对江淮雪吼道:“抓紧!”
前方是大弯,季唯洲猛地反打方向盘入弯,车尾一甩折身直接漂移过了弯道,江淮雪抓着扶手,头顶几乎要撞到车顶。极限运动下的亢奋从身体里嚣张地冒出头,体内的酒精也跟着起了效用,让他眼也不眨地看向身侧的季唯洲。
他从未想过季唯洲会有这样的一面。冷厉不近人情,和前几日那个混在小孩堆里的幼稚鬼是完全相反的形象。
“疯子……”周苏闻看着前方不要命的季唯洲,低声骂了句,紧跟着过弯,在直线道上硬生生靠着车辆的性能和季唯洲并驾齐驱。
赛场分神大忌,尤其是这种山路赛车。但周苏闻依旧不受控地看向那辆车里驾驶位的季唯洲。
年轻男人却正好转过头,与他对视。
那双眼瞳里像是藏了一头猛兽,向他亮出了獠牙!
飞扬的沙尘间,季唯洲牙关紧咬,轰鸣的野兽咆哮着冲过了终点。
江淮雪猛地倒在座位上,控制不住大喘气,那种恐怖的车速下,本该是贴着死亡而过的感觉,他却只感受到了活着。心脏急促跃动,强刺激下,他苍白的脸浮上艳红。
季唯洲靠着方向盘,喘了口粗气。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臂肌肉线条紧绷,被短袖遮掩的背肌隆起,江淮雪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他已经是一个成年男性。
拥有绝对力量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少年。
平复呼吸后,季唯洲抬起头,拉开车门,下车时顺带甩上,直接把江淮雪关在了车里。
“原来以前都在藏拙啊?”周苏闻靠着车门,神色复杂地看着季唯洲。
季唯洲没说话,瞧着仿佛没从那场比赛里走出来。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扬起一个与往常并无差别的笑脸,高高兴兴勾住了周苏闻的肩膀:“玩过而已,这次是走运,你也很厉害!”
周苏闻去看他的眼睛,那双深棕色的眼瞳里却没有看到半分赛车时的煞气,一如既往地清澈干净。
可能是看错了。他想,毕竟生死极速时,看走眼了也说不准。
“彩头,想要什么?”周苏闻拍拍季唯洲的肩膀,问道。
季唯洲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最后道:“那就和江家汇报的时候别那么详细?”
周苏闻讶异地看着他:“就这一个?”
季唯洲诚实点头:“就这一个。”
“你不会是对大少有意思吧?”周苏闻眯了眯眼睛,问道。
季唯洲愣了愣,下意识转头看向车里的江淮雪。平视前方的江淮雪像是感知到什么,转过头看向他。
两人隔着一扇玻璃对视,几秒后,江淮雪率先移开视线。
季唯洲松了口气,随口应道:“没意思,我是直男。”
周苏闻的怀疑依旧没有打消:“那你为什么会是这个要求?季唯洲,别忘了你的任务。”
季唯洲对任务内容只有一个粗糙的监视江淮雪,更细致的两眼抓瞎,根本不知道周苏闻在说什么东西。闻言随口扯了个理由:“放松警惕不是吗?”
周苏闻低低笑了声:“你之前这么折辱他,你以为他还会信你吗?今夜他怕是要更加记恨你。”
这话听不出信还是不信,但总而言之是糊弄过去了。
季唯洲重新打开车门上车:“时间不早了,再见。”
他拉好安全带,沿着山路下山。
“你们刚才聊了什么?”江淮雪的手从车窗开关上不动声色移下,平静询问季唯洲。
季唯洲下车吹了个冷风,现在很是冷静:“他不是说赢了有彩头吗?讨了个彩头而已。”
江淮雪没有再问他彩头是什么,转过头靠着车窗。
他喝的那些白酒最后还是发挥了作用,影响到了他。
“你这次倒是没说错。是谁教你的?”他的声音有些晃,问季唯洲。
季唯洲的注意力在路况上,闻言回道:“我爸教我的。”
“是吗?”江淮雪的声音有些低,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响起方才降下车窗听见的话。
直男。
江淮雪在心里笑了两声,面容冷峻的季唯洲与那个说自己是直男的季唯洲逐渐重合,赛车时急促的心跳似乎有恢复的预兆。
他突然很想吻季唯洲。
没有任何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