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曾经试图让母亲帮她退掉彭家亲事,再撮合她与表哥的婚姻,她现在已经不再寄希望于任何人,而是当众求情。
卫灏去扯她的胳膊:“表妹,你喝醉了,等你醒来再说吧。”
朱玉笙小心再劝:“大小姐,咱们先回房洗把脸换件衣裳,你瞧瞧你身上的酒渍,哪有人一身酒气喝得人事不省的?”只怕你酒醒之后想起自己冲动之下所做之事,都没办法在刺史府后院待下去了。
不过也不要紧,估计以这位表兄的手腕,彭家的亲事她也不必再忧心。
吴瑞雪抡起巴掌去打朱玉笙:“贱人,都是你!”都是你勾引表哥,还试图拿我私奔被拒来要挟我。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豁出去了!
苏夫人只恨不得自己晕死过去,再瞧不见女儿丢脸的这一慕。
她怀疑女儿是在报复她。
厅内,大多数人都没有采取行动,唯有苗姨娘似乎在为苏夫人说话,张口规劝:“大小姐,你已经定亲了,再抱着表公子的胳膊哭也不合适。你要再这样,夫人可得被你气晕过去!”
苏夫人:“……”我倒是想晕!
她气妾室煽风点火,更恨自己的女儿大庭广众之下丢脸,但又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丫环跟儿媳妇去撕扯紧抱着外甥的女儿。
卫灏被缠的心中厌恶,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假意劝了两句,话还未说完,外面便有老仆脚步匆匆冲了进来:“大人,不好了——”
团圆佳节,吴延心中堵了一团火,忍不住骂道:“什么不好了?”
那老仆道:“外面来了一帮乡民,站在府门口不肯走,说是二公子逼良为娼,引诱读书儿郎进赌坊,还设局讹诈钱财,打人害命,都聚在府门口向大人讨要个说法,外面已经围了很多瞧热闹的人。”
吴延:“……”
吴澈一时之间也想不起谁人胆大如斯,竟然敢聚众闹事,闹到刺史眼皮子之下,当即喝骂道:“哪里来的刁民,竟敢跑来府衙闹事?”
吴延气得踹了他一脚:“做事也不知道弄干净点!”也不想再看到长女醉后丑态,阴沉着脸吩咐:“夫人,还不快让人把这丫头扶回房去醒酒?”又瞥了一眼卫灏:“长风跟我来。”
一介弱女子,卫灏其实完全可以使用蛮力把人推开。
但当着吴延的面,他现在可是吴瑞雪的表兄,冷漠强硬把人推开,厌恶的骂回去,说不得会引起吴延的疑心,自然还是要做个懂事的外甥与亲切的表兄。
有了吴延这句话,他语气温和但态度坚决的把吴瑞雪从身上撕下来,转而塞进朱玉笙怀中,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便跟着吴延匆匆而去。
朱玉笙前两日便隐约猜到了,这位恐怕要在中秋佳节搞点事情出来。
具体执行的细节,对方没有告诉她,她便懂事的没有追问,只静等事。
眼见得中秋宴席过半,外面玉轮高悬,她还当自己猜错了,说不得这位了恻隐之心,想让刺史府众人过完最后一个全家团聚的中秋佳节,谁知还是她高估了某人的心软程度。
刺史府外,此刻聚集了足足有一两百人,壮年男子居多,还有些年轻妇人以及白苍苍的老头老妇人,群情激愤正向里面嚷嚷着:“刺史大人要为我等小民作主,严厉惩治吴澈……”
吴延当先,卫灏随后,吴澈急慌慌跟上,还有幸灾乐祸的三四五位公子紧随其后,连年龄不大的吴琰也跟在几位兄长后面出来凑热闹。
三公子吴廉与胞弟吴盛咬耳朵:“吴澈平日在父亲面前装得人模狗样,这下子要露馅了。”
吴盛小心警告胞兄:“别笑!把你的嘴脸拉下来,别翘起来看老二的笑话,让父亲瞧见吃挂落。”
吴亮身为“贴心”的弟弟,紧走几步追上吴澈,似乎很为他着想:“二哥,到底怎么回事?你手底下的人没处理干净?”
吴澈:“……”
他一张脸上戾气横生,磨着后槽牙轻道:“让我知道谁在找死,我非扒了他全家的皮不可!”
吴亮内心暗笑,怀疑此事是慕表兄暗中策划,就为了给大房出气。
苗姨娘欺到苏夫人头上,恨不得在正室夫人头上跳一曲,好几次他见到表兄慕长风注视着苏夫人,目光充满同情。
前几日他约慕表兄喝酒,没想到向来不怎么搭理他的表兄竟然如约而至,两人在外面寻了一家僻静之处畅饮一番。
吴澈拿他当狗,他不光要放了老三老五出来给吴澈添堵,自然还要给他找些不痛快。
酒至半酣,他试探性的问:“慕表哥可是很同情夫人的处境?”
谁知对方却回道:“我倒是更同情四表弟的处境。”
吴亮大惊:“我的处境如何?”
他这位一直在府中冷眼旁观的表兄一针见血道:“二表弟刚愎自用,又狂傲自大,我初进府时四表弟便与二表弟关系不错,可我瞧着二表弟并无容人之量,只恐将来他能做得了刺史府的主,待自己的兄弟手足说不定连下人都不如。”
一句话,让他的新仇旧恨全都涌了上来。
吴亮猛饮一口酒,央求道:“表哥救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老二坐上家主之位。”
他这位表兄慢悠悠饮了一口酒:“都是表弟,我为何要帮你阻止二表弟?”
吴亮自以为瞧清了对方:“表兄你出自正室的肚皮,姑母又是在姑父接二连三纳美之下郁郁而终。而姑父却娶了继室生了娇儿,我瞧着表兄待夫人极为孝顺,也与大哥极为投契,想来心中定然是偏向长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