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笙深吸一口气,决定一次性把话讲明白:“娘,你准备一辈子依附二房生活?”
徐氏一愣:“我不跟着二房生活,还能怎么办?”
朱玉笙毫不客气揭破她的软弱:“父亲虽然过世,但咱们是长房。”
徐氏颇为愧疚:“可是……可是我没为你父亲生下儿子。”
长房无子。
朱玉笙觉得自己的耐心正在消失殆尽,极力控制着情绪不致于说出更为伤人的话:“难道就因为长房无子,咱们便要被二房欺负一辈子?”
徐氏慌了:“笙儿,你是外嫁女,闹着跟二房分家之后,你让娘一个人怎么办?”她想到自己一个人,顿时双眼布满泪花:“你爹已经不在了,娘跟着二房过日子,娘不委屈。”
朱玉笙肚里的无名之火噌的冒了出来,她终于忍无可忍:“不委屈让你跟下人一起吃住!不委屈极尽苛待,连二房的下人也敢给你摆脸色!不委屈你一个人常常躲回房里哭什么?”
徐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娘只是怨自己命苦,早早守寡。”
这次朱玉笙可不会惯着她:“我嫁出去的当天就守寡了,也不见我说自己命苦。”
比惨是吧?
“你好歹膝下还有一女,父亲陪了你八年,我呢?”
徐氏尴尬的哭不下去了,拭着脸颊愧疚十足:“都是我的错。”又心疼女儿守寡:“咱们娘俩都这么命苦……”
朱玉笙内心深处并不觉得自己守寡有多命苦。
她也从来不认命。
“别再说命苦了!”朱玉笙不耐烦的打断她:“人一辈子是吃苦受累还是享福开心,全在自己。你天天坐在那里哭天抹泪,当然觉得自己命苦了。可要是咱们跟二房分家呢,哪怕不争祖宅,出去外面买个小院子,关起门来清清静静过日子,你觉得怎么样?”
“可是……可是家里也没个男人……”徐氏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越听女儿所说越害怕:“连个依靠都没有,咱们娘俩怎么过?”
朱玉笙恨铁不成钢:“家里有男人又如何?二叔吝啬刻薄,除了欺负你便是想着把我卖出去。你以为他做过一回就会收手?”她冷笑不已:“别天真了!他尝到一回甜头,还会有下一回。”
她不打算让徐氏对二房还抱有天真的幻想:“这次是刺史府,下次呢?保不齐便是给哪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做妾,你愿意?”
“应该……应该不会吧?”徐氏听得心惊肉跳,虽然嘴上还在强撑着,其实内心已经认同了女儿所说,朱维昌尝到一次甜头之后,必会再次把主意打到女儿头上。
“那……那怎么办?”她慌乱之下紧抓住了朱玉笙的腕子,急得眼泪又下来了。
相比她的忙乱,朱玉笙简直冷静到可怕:“如今已经不是长房跟二房争财产这样的小事了,而是性命攸关之事。以二叔贪财的性子,要是不分家,他不但迟早要吞了我带回来的所有财产,还会再次把我卖出去。到时候,你就是真正的无依无靠,这一辈子任由他们夫妻俩搓圆捏扁!”
“笙儿——”徐氏被她描绘出来的场景给吓到:“不会的!”
“你是非要等到人家逼到头上来,才肯想办法吗?”朱玉笙提高了声音质问:“咱们就不能早做应对?”
徐氏:“……”
她这些年浑浑噩噩依附着二房生活,自丈夫过世之后被二房从正院赶到了下人房,紧跟着衣食也被克扣,最致命的是女儿的婚事也由得朱维昌决定,而她还被胁迫着做了帮凶。
直到女儿守寡,她一趟趟往刺史府跑,却并没取得女儿的原谅,内心才真正开始恐慌。
以往,她一直以为自己所依靠的是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