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導,」殷盛語氣很好,問道:「哪裡不合適?」
「殷總,你是個實在人,我不怕冒犯,跟你說實在話。」單勻裁平生最討厭那類要啥沒啥,光想靠著潛規則企圖上位的小明星。男一號戲份那麼重,怎麼能由一個只有臉長得好看的花瓶來演?這是他真正的心裡話,自然不敢當著殷盛的面說。他壓下不滿的情緒,解釋道:「鄭先生飾演燕清商,除了外形還算過關,一點都不合適。剛才他說了,他不僅沒有武術功底,連舞蹈基礎也沒有,而劇中男主有很多打戲、騎馬戲,他演起來會十分吃力。二是,鄭先生的性子看起來比較沉靜斯文,和男一反差太大,他很難演好。你知道的,不少明星能憑藉一個角色突然火起來,除去演技一流的緣故,基本上是因為他們剛好遇到了與自身氣質完美契合,可謂天造地設一般的角色。所以,你讓鄭先生演三皇子,還行,但燕清商,絕對不行!」
鄭斯瀾聽得面露慚愧之色,他不得不承認,單勻裁說的有幾分道理。
「單導,選角一事,正因為我尊重你的想法,才有今日的見面。」殷盛緩慢而堅定道:「不過,我還是很認可讓斯瀾飾演男主。上一部我投資的網劇,他剛好在裡面,他的每一個表演片段,我都讓剪輯剪好發給我親自看過。我不敢保證他最適合,但我相信,以他的演技和努力能勝任。他是一顆明珠,如今光澤未現,給他機會,磨去塵垢,必定可以熠熠生輝。」
鄭斯瀾聽得心跳如擂鼓,既震驚又感動。他的震驚不僅僅在於殷盛居然讓他飾演男主,更意外於對方對他的這等高度評價。他的感動則是對方竟然如此關注他,如此信任他!
單勻裁卻是滿臉掛著不理解,甚至明晃晃地昭示著:殷總你簡直是情人眼裡出老戲骨,色令智昏!
蘇翎見丈夫面色黑沉,忙在桌子底下碰了他的手提醒。殷總出巨額資金投拍,萬一他突然變卦,他們去哪裡找這麼大方的投資人籌措資金?別看單勻裁是什麼名導,但拍戲燒錢,到底要仰人鼻息。何況,《燕歌行》的版權都被人家重金買下了。
單勻裁暗嘆一口氣,活了四十多年,到了這歲數,他懂得妥協的道理,不得不退讓一步,對著年紀比自己小上一輪卻大腿極粗的人說道:「殷總,我身為導演,一貫對演員有要求,這也是為了作品負責。畢竟,拍戲不是兒戲。如果鄭先生連騎馬都不會,怎麼能演好一個橫刀立馬的將軍呢?」
殷盛目光掠過一臉緊張激動卻又強行壓抑的鄭斯瀾,最後定定望著單勻裁,聲音沉穩地說道:「單導,我不會讓你為難。我不是那種為了開後門,罔顧片子質量的投資人。這樣吧,如果斯瀾能在半個月內學好騎馬,達到你的要求,這個男一號就直接給他。如果他不行,別說是你,我也不會好意思把他塞到劇組裡。」
飯局散後,鄭斯瀾跟著殷盛回到車后座,猶豫了半晌,才吶吶開口:「殷先生,您那麼信任我的嗎?」
殷盛轉過頭望著他,眉頭一挑,「怎麼,怕吃苦?」
「當然不怕!」鄭斯瀾的回答斬釘截鐵。
「不怕就好,」殷盛輕輕一笑,「我都誇下海口了,你要是不行,我的臉可得丟到太平洋去。」
鄭斯瀾跟著笑了笑,想起對方說他是蒙塵明珠的話,心頭一暖,忍不住問道:「殷先生,你對單導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
「單導是一位好導演,極為看重作品,對選角很是執著,我不能逼他太緊,總要給他一些理由作為台階。至於究竟該得什麼評價,得你自己憑實力爭取,知道嗎?」
「嗯!殷先生,謝謝您!」
「不用謝我,你救了dav一命,這是我們家對你的補償。給你男主戲份,本來就不單是我的主意,也是dav父母的決定。」
儘管殷盛說得漫不經心,鄭斯瀾心裡依舊感動得無以復加,決定要好好努力,為演好角色做準備,方不辜負人家的一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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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距離h市很近的西郊一帶,有一家出名的馬術俱樂部。馬術俱樂部的老闆是殷盛的熟人,殷盛一個電話打過去就安排好了一切,讓鄭斯瀾第二天一早可以直接過去訓練。
空地上,鄭斯瀾生平第一次上馬。他死死抓著韁繩,雙腿夾緊,佝僂著背,渾身僵硬,坐了快半個小時,還一動也不敢動。
溫教練頭一回見到學員這麼膽小怕高還來學騎馬的,但人家畢竟是老闆親自交代的貴客,便耐心地說道:「鄭先生,沒事的,它很溫馴,你只要掌握好技巧,就不會摔下來。」
但是,知道道理是一回事,做到卻是另一回事,鄭斯瀾咽了口唾沫,整個身子仍然猶如繃緊的弦,一點都不能放鬆。
「鄭先生,我們得讓馬兒走起來了。你不要緊張,不然的話,馬也會緊張的。你起步的時候,身體稍微往前,跟馬同時傾斜一點,等它起步,你自然會回來。來,試一下。」
「嗯。」鄭斯瀾聲音微弱地應著,但胯下大馬抬起蹄子一動,背上稍稍一顛,他不由「啊」的一聲叫出來,雙腿立即抖若篩糠,臉色發青,慌得什麼都忘了。
「對……對不起……」
「沒事,你慢慢適應。」
溫教練的安慰讓鄭斯瀾當即從被嚇到的恍惚中清醒過來,若在平時,他可以慢慢地學,可是,殷先生是和單導打了賭的。十五天的時間,看似不短,然而,要獲得單導的認可,他不僅要學會嫻熟地駕馭馬兒,還得拿著劍等武器自如地做出動作才行,照他這樣的度,三個十五天恐怕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