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二婆忙喊道:“胡四娘,莫走呀!把酒打了呀?”
黄氏不满地说道:“我好心提醒你,省得你家良坤被那小妖精害了你,你还不知恩呢!”
“知啥恩啊?”汪嫂子冲到柜台前嚷道,“黄大娘,你家铺子不用人看着了?你家卢兴万一遇着个嘴巴厉害的,吃了哑巴亏咋办呢?你有功夫在我这儿赶客,咋不回你家铺子待着呢?”
黄氏脸色讪讪地往回走,一边走一遍嘀咕道:“又不是我抢了你的买卖,朝我撒啥火呀?要怪就怪那小妖精!”
汪嫂子一脸悲愤地冲麻二婆喊道:“算了!我这酒铺也不开了,你明天就收拾东西去你小儿子那儿吧,反正客人都给你赶光了!”
麻二婆反嘴道:“冲我嚷嚷啥?有本事冲那小妖精嚷去!”
☆、埋小人诅咒香草☆
两婆媳的争吵声传到了香草粥摊边。香草好奇地探望了一眼,问许氏:“汪嫂子和谁在吵呢?”
许氏道:“还能和谁?就是她那个不省心的婆婆罢了!汪嫂子算能干贤惠了,丈夫死了五年,靠着酒馆盘活了老小,不容易呀!”
香草问道:“汪嫂子为啥没改嫁?”
许氏道:“她改嫁了,那孩子老人咋办?麻二婆的小儿子在城里给人做工,三十岁了还没成亲,连个家都安不上。就算安家了,麻二婆带着孙子过去能好过吗?她有啥办法呢?只能留下!按说她那模样那性情的人找个丈夫还不容易吗?她就舍不得孩子!”
香草不禁朝酒馆那边看了一眼,心里对汪嫂子多了一份佩服。
几天后的某个清晨,许氏出摊时,一开门就看见麻二婆鬼鬼祟祟地在她家门前枣树低下埋什么东西。麻二婆一见到她,立刻扭头就跑。许氏忙把她拦住问道:“麻二婆,你在枣树下埋啥?”
隔壁张氏正好开门出来,听见许氏在质问麻二婆,便走过来问道:“咋了?”
许氏指着枣树下被翻的泥土说道:“这麻二婆一大清早在我家枣树下埋东西!”
麻二婆的脸一下青了,双手搓着衣角不知该怎么回答。张氏凑近那地方用木棍拨了拨,居然拨出了一个木雕的小人,上面用红笔写着“香草”两字!她立刻哎哟一声,跳起来退后两步道:“麻二婆,你……你这是埋小人嘞!”
许氏一听,忙捡起地上小人仔细看了看。那小人上不但写了香草的名字,还用黑笔画花了小人的脸,在肚脐的位置打了一个叉,分明是咒香草容颜尽毁,怀不了娃。许氏气得两眼冒金星,拿着小人质问麻二婆:“你这么做是啥意思?我家香草哪里得罪你了?你居然要这样诅咒她?”
麻二婆的脸色由青便红,她挺着脖子回嘴道:“是呀!我是咒你家香草,咋了?”
张氏在旁说道:“麻二婆,你是个长辈,咋能这样对待晚辈呢?刻名字咒小人不说,还埋在人家门前,太过分了!”
麻二婆冲张氏嚷嚷道:“你知道啥呀!你是站着说话腰不痛呢!自打香家这小妖精出来站摊叫卖,我家酒馆的买卖就一日不如一日!”
许氏道:“麻二婆,你说话要凭良心。你家酒馆买卖不好难道就要赖我家香草吗?你这简直是人穷怪屋基呀!天下没你这样赖皮的,自家买卖不好全怪别人吗?”
麻二婆紧握双拳,悲愤道:“就是你家那邪花害的!好好的姑娘为啥不在家里养着,要出来抛头露面?自以为长得好看,天天出来晃悠,跟那些男人眉来眼去嘻嘻哈哈,像啥话?许三娘,我都替你臊得慌,亏你家还有脸在这镇上待下去!”
刚好这时对面黄氏开门出来了。她听见了麻二婆的痛骂,站在台阶上单手叉腰附和道:“这下好了,总算是有人看不下去了!麻二婆,你老人家尽管骂,谁还敢打你不成?老天爷都不放过她!你那死去的大儿子要是知道有人这样欺负你,一定气得从阴曹地府里冲出来!”
一提到儿子,麻二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张氏见情形不对,便退回到自己家门口。黄氏越发得意,用挑衅的眼神瞪了许氏一下。
许氏本想狠狠地骂麻二婆几句,可麻二婆这样耍赖大哭,她倒有点为难了。骂也不是,拉也不是,劝就更别提了。左邻右舍听见哭声都出来了。大家一看地上那小人便猜出一二了,纷纷议论了起来。
香草闻声赶了出来,问道:“娘,这是咋了?”
☆、好心劝巧化争执☆
许氏正要推她进去,麻二婆麻利地抓起一把泥土向香草脸上砸去,跳脚骂道:“狠心的小妖精,天杀的桃花精,你早晚要遭报应!阎王殿里的油锅都给你备着呢,只等你去受刑了!你克夫害命,累父祸兄,一出生就是个灾星,土地菩萨收拾不了你,上头还有观音如来佛祖呢!你跑不掉的,小妖精!”她一边咒骂一边捡起身边所有可以丢的东西,土块,枝条,甚至是木棍全都朝香草身上丢去!
香草被木棍砸中了脑门,顿时觉得有点晕乎乎的。许氏忙扶住她问道:“草儿啊草儿,你没啥事吧?”她回头朝麻二婆喊道:“我是敬老的,你老人家要再这样耍赖,我可不客气了!”
黄氏在对面幸灾乐祸地笑着。蒋二姑听说这里出事了,插着发梳就赶来了。她挨到黄氏身边笑问道:“咋回事呀?这麻二婆像土地菩萨上身似的好不威风哟!”
黄氏操手道:“我早说了香草那丫头得意不了多久!麻二婆要是能给镇上除了这一害,那就是立了大功德了!”
汪嫂子匆匆赶来了。她刚起床就听见了外面的哭声,一听是自家婆婆的,赶紧拢了头发就奔出来。她看见婆婆正冲许氏和香草撒泼呢,又气又急,上前拉住麻二婆问道:“娘,您在这儿胡闹啥?赶紧跟我回去!”
麻二婆甩开汪嫂子的手哭道:“你来拉我做啥?你不是要撵我去我小儿子那儿吗?我大儿子要是在,你还敢这么嚣张?我这么做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我们酒馆的买卖不给这小妖精抢了!”
香草这才明白麻二婆为何一早清早地跑来闹事。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麻二婆,为了这么点事,你老人家值得费这么多神来咒我吗?你大儿子在天有灵,看见您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他不心疼吗?”
麻二婆回头唾了香草一口,道:“不用你假惺惺的!”
许氏忙要挡在香草前面,香草摇了摇头,走到麻二婆跟前道:“您说我是假惺惺的,难道汪嫂子也是假惺惺的吗?您跟她一个屋檐处了六七年,还有个孙子呢。旁人说再多也是外人,汪嫂子跟您却是自家人,您好歹听她一句劝吧?”
黄氏在那头讽刺道:“哟,真是装好人说好话嘞!脸皮咋这么厚呀?”香草用冷冷的目光瞥了黄氏一眼,继续对麻二婆说道:“汪嫂子多辛苦撑起这个家,你老人家心里最清楚,要不然你也不会为了酒馆一大早来我家门口埋小人。在这镇上,我没佩服过别人,可我打心底地佩服汪嫂子,一个女人不肯改嫁盘活孩子和婆婆,换了我是做不来的。您不用看着我的面子上,单单看在她的面子上也消停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