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北镇比平时热闹,今天是赶集的好日子。
桥南开阔地,杂耍的,卖手艺的,小吃百货,胭脂水粉,各种摊位挤作一团。
在人群最边缘,一个小摊子支在柳树下。
一把叠椅面前,摆着一块两尺长一尺宽的粗布,粗布上垫着油纸,上面罗列着整齐的各式药材,旁边还有个不大的木箱。摊头挂三角旗一面,上书四个大字——疑难杂症。
摊主盘腿坐在地上,旁边有个无人的小叠椅。
这个医药摊前人不少,仔细一看,全是些大姑娘小媳妇,倒不是来看病,推推挤挤并不上前,只是不时出阵阵哄闹和笑声。
“郎中,奴最近总觉得胸口闷闷的,好似缺了些什么,你可有头绪?”
一个女子被她女伴们推到摊前,她一把罗扇半掩芳容,眉目含情眼波脉脉。
“请脉可知。”摊主拿出一根红线,递给对面的客人。
“没那么麻烦,我知道她缺什么。”女子身后,另一个女人大声说道:“她缺你啊。”
此话一出,四面围观的群众都笑了起来,摊前的女人倒也不害羞,依旧笑看着摊主。
宋曦曦回摊位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这位姑娘,不管你缺什么,胸闷是很严重的病,行气不畅,气血堵塞,至周身运行不畅,一朝病,轻者瘫痪,重者爆体而亡。”宋曦曦走到摊后,站在摊主身边笑着说。
“尤其最近天热,您到这样人挤人的地方,气息流动分外受阻,动情还是动气都无益身心,实在劝你您多加保重,好自为之。”
把女人和她的伙伴气走后,宋曦曦一屁股坐在叠椅上,以手做扇给自己扇了扇风。
“观她周身气息,并无疾病。”摊主寻了把蒲扇给宋曦曦摇着,说出自己的疑惑。
“你就是这样才老被占便宜。”她叹了口气。
宋曦曦一直不懂落长天是真傻还是大智若愚。
他会的东西非常多,即使放在现代也是个全能型人才,但情商离奇的低。可能是上天给他开了太多门,象征性地关了一扇窗。
“给,卖药的钱,这边的济世堂也太抠了。”她拿出一个钱袋子丢给落长天。
“不再置办些什么吗,集市东西很全。”
“不用了,又不缺什么。今天应该是没病人了,我们早点收摊吧,还能逛逛。”
落长天点点头,麻利地把东西收进背篓,习惯性地把她一起抱在手臂上。
宋曦曦重生到这个世界时,还是个婴儿。
她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投胎了,但上辈子被雷劈死的经历太过惨痛且清晰,如果是投胎,那孟婆也太不负责任了。
从她有意识起,落长天就在照顾她。
所以等她可以说话,第一句话就是:“爹。”
“我不是你爹。”沉默寡言的男人否定了她的猜想和之前做的一切心里建设。
宋曦曦第一次说话以后又沉默了很久,各种亲辈爱恨情仇,故人遗孤的故事交替在她脑海里上演。
落长天纳闷地看着她好像又不会说话了,并且时常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觉得可能是因为他的否定,打击了孩子的自信心。
但他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对那么小的孩子说什么她能听懂。
于是两边都沉默着,直到房东大娘过年时来看他俩。
“哟,你这孩子一岁多了吧,怎么还不会说话啊?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善心的妇人带来一碗饺子和一碗奶糊糊,她不顾宋曦曦的挣扎,把她翻看了一圈以后用担心的眼神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