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和翠环正面起冲突,想着也就是一个月,扫地这活儿我也干过,蔓枝就权当减肥吧。
“公主,奴婢领罚去,你多保重啊。”还记得蔓枝走时眼中分明闪着泪,牙关却咬得紧紧的。也是一犟主儿,你若真开口求求,我说不定也再想想辙儿。
没两日蔓枝便托人捎话说要见我,怕小胖是吃不惯冷宫的伙食,我备了一大盒御膳房的糕点跟着那捎信的小太监来到皇城僻静处。
这地儿真是森冷异常,明明是春日里,站在此处也觉得凉嗖嗖的。一会宫门半开,蔓枝嗫身出来。看她似清瘦许多,看来这冷宫的伙食不怎么样。
“公主,让您夜里跑这一趟,奴婢罪过。”边说边不停咳。
“蔓枝,这会儿就别客套了,我给你带着好多吃的,你坚持坚持一个月时间过的很快。你感冒啦,穿的太少。”
“公主,那桂花糕里有毒,用的是西域霜丹之毒,无色无味,这毒性渗得慢,却极其凶狠。奴婢估计也就剩不到十几日,所以那翠环才罚一个月,算准日子我回不去的。”
我怔着那里,五雷轰顶,这种下毒的招儿电视里看过无数版本,可到自己头上仍然是能惊出一身的冷汗,我是在阎王殿旁逛了一圈。清醒过来,再看那蔓枝,极其镇静,好像刚刚说的那个还剩十几日的人不是她自个儿。
“蔓枝,蔓枝,怎么办呀,我去给你找太医,你要挺住啊。”
“公主,无妨,蔓枝是皇后派来保护公主的,早存必死之心。只是往后不能护您周全,公主您一定要万事小心。奴婢会找个不落痕迹的死法自行了断,让翠环以为这事她遮掩过去,暂时不会再对您动手。不过长此以往。。。。。。”
她絮絮叨叨的不停,真就如同交待后事一般,可我却没听进去几句。蔓枝看着也就18、19岁的年纪,韶华正盛,却将为我这不相干的旁人搭上卿卿性命。她一脸决绝与淡定,似早已脱生死之思,我却不能淡漠已对。
“蔓枝,你还这么年轻,我对不起你……”说着眼泪就夺眶而出。
“公主别哭,我从小被家人卖给拐子,原来不是落入风尘便也是给哪个老爷做小的命,上苍薄怜遇上当年未出阁的皇后娘娘慈悲之心救我一命,才让我能清白过这一世。今日这大恩得报,奴婢也算此生无憾。”
她不说便罢,说了我哭的更是伤心。
“傻丫头,没遇见我师父她娘,你如今至少还能活着。”我哭的伤心说的囫囵,她也没听得分明,以为是我怪皇后不是东西,让她来垫背。
“公主切不可如此说,蔓枝虽是一奴婢,但也懂大义。此刻也不是公主您过分为奴婢伤心的时候,您还得赶紧想法子,那荣贵妃这次没得手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荣贵妃既然已动杀机,我不死她是不会罢休的。我一死,那若同进得司天监,她便可母凭女贵,名正言顺让皇帝废我母后。”
缓过神来,这事情的脉落就铺陈眼前,也不枉我看不少宫斗戏。
“公主,您既已知晓这其中阴谋,一定要早做打算。”
“我明白,你深夜约我前来就是要点醒我,此刻只能放手一博,我已没有他路。”
蔓枝扑通跪了下来,越咳得厉害,却强压着身体的颤抖。
“公主,蔓枝就知您承天命必定不是他们所说的愚钝之辈,往日里那些懵懂稚幼只是为掩人耳目。公主心善待我等奴婢一直宽厚,但请公主记住,对敌人万不能心慈手软。”
以前那个很傻很天真的是我师父,现在这个是我,无论在这梦里我还能待多久,我都要演好这个女主,断不能让人要了我师父的命,辱了师父的亲人。
“你放心,我既已想明白,就不会再存妇人之仁。蔓枝你这一跪我受下,我纷繁誓,绝不会让你白白枉死。”
“蔓枝不能在侍奉公主左右,就此跪送,主子您赶紧走吧,千万别回头,也别再为我伤心,他日若能板倒荣妃,差人为奴婢点上一柱香,蔓枝就含笑地下了。”
这话中带泪带血,但斩钉截铁没有半分悲伤。
我擦干眼泪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怕一回头又会象个不知所措的十几岁孩子,与蔓枝抱头痛哭,怨苍天不公。这些在这一刻统统都失去意义,眼下危机四伏,蔓枝说得对,我没有时间停下来为谁落泪,我得活着,为活人找条生路,为枉死的讨一个公道。
一直跟在身后的的小太监低声啜泣,我突然停住转向他。
“你为何要帮蔓枝”
“回公主,我和蔓枝是同一年进的宫。”
“你喜欢她?想给她报仇吗?”不是深厚的情谊,哪能让他冒生命危险传递消息,跟红顶白乃人之本性,眼下这宫里得势的是荣贵妃,不去告密就已经很厚道。
估计我太直接,这年代的人还是喜欢委委婉婉,我却直奔主题。
“想”小太监愣了愣神,不过半刻便恨恨的答道。看来他对蔓枝的情谊不只深且重。
“那你以后听我的,我若能得势,必定让你手刃仇人。”
“听凭公主吩咐。”
宫墙之中此刻已是暗黑无界,借着提篮灯火才能微弱的看见一条路。一抹春色探出墙来,本是咏春之时,怎奈料峭春寒夺了一腔暖意,凉不过人心。
这段皇城之路不长,但我感觉象是经历生死轮回中脱胎换骨一般,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是我-司马纷繁,皇朝嫡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