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良域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钰王爷今日前来……”
景玓再次打断他,并朝他微微一笑,“爹,你不用说我都知道,其实没必要如此,区区一个杜元然我能应付,何必再欠他人人情呢?”
面对她的变化,景良域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但不习惯归不习惯,他也乐见女儿变得沉着冷静,而不是成天到晚都只想着那杜元然。
“爹,府里太无聊了,我能否做点别的事打时间?我瞧着那杜元然一点都没死心,还想着挽回我,您能否安排一下,让我既有事可做,还能不动声色的躲他远远的?”景玓突然开口。
要她整日待在一个几十平米的地方,那是绝对不行的。
而眼下,‘疗养情伤’无疑是最好的借口,让她有机会接触外面的人情世故,如此她才有机会去寻找偏门回二十一世纪……
对于女儿的要求,景良域自然应允,毕竟他也不希望女儿再有功夫去想杜元然,如果旁的事能分散女儿的心思,那再好不过了。
“你大哥应货商相邀去了京外,怕是还要两月才能回来,正好我们锦荣米行缺人,你要是觉得无聊,便去米行走走,顺便查看一下米行这一月的账簿。”
“好!”景玓一听,立马应下。
安启侯府在京城虽有地位,但在朝中并无实权。帝王忌惮外戚拥权,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过帝王对他们景家也不赖,让他们景家在商行恣情展,如全国最大的锦荣茶行、锦荣米行、锦荣布庄,就都是他们景家的产业。
景良域已过半百,如今侯府所有产业的话事人是长子景炫。在景玓原身的记忆中,景炫是个工作狂,如今二十有八了,还没成家立业。
景家二女景知玥也是原配所出,不过已经嫁人,如今是沂丰城城主夫人。 景玓头上还有三哥、四姐、五姐,这三位都是姨娘傅书琴所生。三哥景骁帮着大哥景炫打点家族生意,平日里也鲜少在家中露面。四姐景知婳和五姐景知琇是一对双胞胎,只比景玓年长一岁,如今十八,都还待字闺中。
景玓原身跟那三个庶哥庶姐并不亲近,除非有要事聚在一起,否则几乎不怎么来往。而且四姐和五姐喜欢打扮成一模一样让人无从分辨,她总觉得这是恶趣味,更是不愿同她们多来往。
有了景良域肯,景玓当天就带着香杏去了锦荣米行在京城的一家分铺。
这家分铺不临旺街,生意比起其他分铺来很是冷淡。她去了以后,在铺子里闲逛了许久都没见到一个买客。
掌柜周兴当着她的面笑眯眯的,但每每转过头看大门时都忍不住叹气。
“周掌柜,叹何气呢?”香杏好奇地问他。
周兴看了看柜台后的景玓,张着嘴想说什么,但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似的又啥都说不出来。
景玓虽然在翻看账簿,但账簿上就那么几笔生意,压根就没啥看头。
瞧着两鬓斑白的老掌柜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索性将账簿合上,微笑地问道,“周掌柜有何话但说无妨,若是有何难处,也可说来我听听。”
“唉!”周兴似乎憋不住了,经她这么一鼓励,便也打开了话匣子,“不瞒六小姐,小的掌管这间铺子也好几年了,这间铺子不临街,生意素来冷淡,以往都将这处铺子当做粮仓所用,上月初,三公子突然下令,要小的招揽生意,说是秋收快到了,为了给新米腾地儿,仓里的旧米必须在这月底卖尽,否则就辞退小的……”
景玓低垂着眉眼,听他突然停顿,这才抬起眼,笑问,“三公子的意思是要你尽快清仓?”
周兴点头,“是的,六小姐。”他为难道,“只是这处铺子较为偏僻,平日里都没几桩生意,突然间要小的把仓里上万斤米卖尽,小的实在做不到啊!”
景玓道,“只是清仓,不难办。反正京城就两大家米行,据我所知,另一家吉鸿米行是太子的产业,我们做几日清仓活动他应该不会有意见。”
周兴眨巴着眼望着她,对她所说的话明显没听懂。
景玓也不卖关子,直接交代起来,“先让人准备一块牌匾,要大,挂在外面最显眼的地方,上面落字,‘从明日起,为期三日,凡在此铺购米,买一石送一斗,售完为止。’
闻言,周兴嘴巴不由得张大。
香杏在一旁也听得咋舌,“小姐……这……这能行吗?”
景玓微微勾唇,“这叫刺激消费,不搞点赠送活动,这太平盛世的,谁会往家囤米?何况京城大米都让我们锦荣米行和吉鸿米行垄断了,就是正常卖价折四成也有赚,一石送一斗,完全不亏。再者,平日里的垄断恐怕早就让百姓生了怨言,如此惠卖,说不定还能换来些好口碑。”
香杏面露担忧,“此事要不要知会三公子?”
景玓摇头,“不用。”随即她朝周兴抬了抬下巴,“去吧,就按我说的做。”
周兴从未在她手下做过事,也没想到她行事作风如此果断洒脱,一时间还真有点打鼓不敢应。
但转眼一想,她是侯府六小姐,侯爷最疼爱的小女儿,她都如此交代了,就算三公子有何异议,也有这位六小姐撑腰,他何须畏手畏脚?
“是是……小的这就让伙计去办!”
“等一下。”景玓突然又将他唤住,“别忘了,让伙计带上锣鼓去外面吆喝,得把消息放出去才行。”
“诶,小的这就去!”周兴笑着往后堂跑了。
看他那充满期待的兴奋劲儿,景玓也忍不住笑了。
时下的古人应该是没见过这等营销活动,不然这周兴也不会如此惊讶。
不过话说回来,一石米约12o斤,一斗米约12斤,对普通百姓而言,反正大米都是要吃的,突然一下子白得12斤,一家三口差不多半月口粮,谁会放着这么大的便宜不要?
……
钰王府。 夏炎雳在书房处理完要事,正准备出去,突然影风来报——
“王爷,不好了,您的银子要飞了!”
听着他咋呼的声音,夏炎雳瞬间拉长了脸,没好气地斥道,“什么银子飞了?谁敢抢本王的银子不成?”
影风一边喘着气一边详细禀报,“王爷,那锦荣米行突然大开粮仓售米,买一石送一斗,半个京城的人都去了,一个个抢着买,就跟不要银子似的!”
夏炎雳皱起了眉,“谁出的主意?为何本王没得到消息?”
影风道,“王爷,听说是六小姐出的主意!”顿了一下,他一脸忧愁,“王爷,太子不是说把吉鸿米行今年的利润都让给您吗?可锦荣米行如此拉客,吉鸿米行还会有生意吗?本该是您的银子,这不得眼睁睁飞了嘛!”
听到这,夏炎雳一张桃花面直接黑成了锅底,桃花眼里也迸出了怒气。